头端详着霍采瑜英俊的脸庞,大着胆子伸手戳了戳霍采瑜的脸,又摸了摸霍采瑜的鼻梁,最后把手放在霍采瑜胸口。
有血有肉,似乎和普通的人类也没什么分别。
就是心跳得似乎有点快。难道是疗伤时的特殊情况吗?
李锦余轻轻呼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再多想,让自己轻松起来,转头出门去了。
第25章 吱吱吱吱
霍采瑜再度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日。
一天一夜的运功疗伤,让他体力恢复不少,不需要李锦余搀扶也能站起身。
只是腹内如擂鼓,急需食物补充。
李锦余早有预料,很快带来了一碗熬得浓稠的八宝粥。
和之前几乎是清水的白粥不同,这碗粥里有米有豆有麦,分量十足,一碗就让霍采瑜脸上带上了血色。
霍采瑜本想让李锦余先吃,李锦余轻松地耸耸肩:“我已经吃过啦。”
能够走动之后,霍采瑜才踏出张老汉的房门,和村子里的人攀谈起来。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明明昨日还对他们的到来心怀警惕的村民,今日居然温和亲近了不少。
谈话之间,霍采瑜了解到,他们这个村子没有名字,统共就这些人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以前人气倒还算旺盛,家家户户至少都有青壮年,可如今只剩下老幼妇孺了。
霍采瑜拎了把斧头帮农妇劈柴,闻言微微有些奇怪:“那青壮年们……”
“还不是被朝廷拉去服徭役了。”满面风霜的农妇搓着麻绳,手中动作停顿,叹了口气,声音隐隐透出一丝绝望,“像我当家的、张老汉的两个儿子,去年说是有叛贼作乱,临时加服兵役,都被拉走了,至今也没回来。张老汉的儿媳后来得了病也没药医,也死了……这世道!”
霍采瑜手中斧头微微一沉,内心隐隐沉重。
大将军孟击浪年前去了西南平叛,至今未归,这些百姓应当就是去了那边。
因着父亲的缘故,霍采瑜对军队的情况更了解一些。
大荻朝如今上下千疮百孔,军队也不例外,吃空饷的情况比比皆是。若是和平时期也就罢了,偏偏边关告急、西南又有叛乱,军队的蛀虫们补不上缺,就临时拉老百姓去凑数。
他看张老汉家里只有个小孙子,还疑惑张老汉的儿子儿媳哪去了,没想到竟是被拉去服徭役了。
“听你兄弟说,你们是要去郡府访亲?”农妇忽然话题一转,“听大娘一句劝,早些上路,莫要耽搁。”
霍采瑜一怔:“为何?”
“还不是要到收春税的时候了,你们两个青壮年,税务官可不管你们是哪来的,直接就拉去服徭役了!”
霍采瑜皱起了眉,劈完最后一根木柴,拄着斧头停下来。
“多谢小兄弟帮忙了。”那农妇放下麻绳,笑道,“等会麻烦把这斧头拿刘嫂家里。”
他们一个村只有这一把斧头。
“不是我说,你那兄弟待你是真的好。”农妇收拾了一下木柴,一面絮絮叨叨,“咱们村里没什么存粮,他挨家挨户讨要一点米,最后混起来给你煮那么一碗粥……啧,看你俩也不像,是表兄弟吗?那小兄弟长得好,笑起来也好看,不知以后谁家姑娘这么好运……”
霍采瑜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
——陛下为了他……挨家挨户讨米?
难怪那碗粥里什么米和豆豆掺在一起!
而且听这赵大娘的话,只煮了一碗?
那陛下岂不是什么都没吃?
霍采瑜眼中闪烁,猛然转身,想去见一见他的陛下。
这时他忽然听到李锦余遥遥的喊声:“放开我的鸡!”
……
李锦余对面是一个全身黑不溜秋、乞丐一样的人,一条腿还跛着,正抓着一只不断挣扎的母鸡不放手。
说是母鸡,其实个头极小,像村子里其他人一样瘦削无肉。
李锦余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好不容易和这户刘姓大嫂达成交易,买一只鸡回去打算给霍采瑜补补身体,结果被这突然跳出来的跛子抢走了!
虽然他很怕和人打交道,但那可是给霍采瑜这未来皇帝天下之主补营养的,怎么能被人抢走!
要不是看这家伙瘦得吓人、腿又不灵活,他早就上手打了!
“这鸡我不吃也留不下,干脆给我嘛!”那跛子冷笑一声,“你们这种有钱少爷再花钱买不就行了?”
“你——”
这时霍采瑜赶到,看到场上情形微微皱眉,站到李锦余面前先护住他。
那跛子看到气势十足的霍采瑜,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畏惧,跛着腿后退两步,有心丢下鸡逃走,又不舍得到手的食物。
霍采瑜不想对这种孤苦之人随意出手,先开口道:“放下。”
既然是陛下要的,那他自然要帮陛下守住!
那跛子咬咬牙,正想说什么,忽然从茅草屋后转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倒竖着眉毛:“钱跛子!你偷鸡偷老娘家里来了?快滚快滚!晦气!”
那跛子反唇相讥:“你家也就这点鸡值钱,我这还是来帮你处理了呢!”
“谁要你处理!”刘大嫂插着腰指着外头,“我家的鸡干干净净,被你碰了都脏了,快带着鸡滚!”
李锦余忍不住叫了一声:“那是我的鸡!”
刘大嫂转过头安慰他:“小兄弟莫急,大嫂再给你一只,别理会那混球。”
钱跛子冷笑了一声,提着鸡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李锦余微微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他们这边占优势,直接把鸡抢过来就是,刘大嫂虽然在骂街,可还是把鸡送出去了……这是为何?
钱瘸子走了,刘大嫂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换成了有些无奈的神色,转头看着李锦余:“让你们见笑了,再来拿只鸡走吧。”
李锦余不服气地嘀咕:“大嫂,你家里就三只,我们再拿一只就只剩下一只了。”
“那也没办法。”刘大嫂叹口气,“反正也留不长,就当做善事了。”
重新拿了鸡,刘大嫂热心地帮忙褪毛上锅煮起来,等烧汤的途中,又谈起了钱瘸子:“他也是个可怜人,以前是个好孩子,可前几年税务官来征税,他家交不起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拉走,不值钱的被砸个稀巴烂,还要拉他和他爹去服役,他爹狠狠心,直接打断了他的腿,税务官不要他,就把他爹娘一起拉走了。”
李锦余听得怔住。
“后来他腿没好利索,一个人一边讨饭一边出去找爹娘,去了郡里,再回来就这幅样子了。”刘大嫂叹息着给灶台添了把火,“听说他娘在路上被那些天杀的侮辱,他爹护着他娘被活活打死,他娘干脆就自杀了。”
霍采瑜低着头,握紧了手。
“你们也早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