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只差一点点了!
穆以安一时没收住,面上的喜悦曝露无遗。
坐在她斜对面的王小姐开了:“怎?穆家妹妹也觉得方才谢小姐做的诗妙绝吗?”
穆以安一愣:“啥?”
那王小姐用团扇遮住己的嘴开始笑起来,道:“我也觉得谢小姐的诗做的妙绝,不知穆家妹妹喜欢哪一句?”
穆以安终于忍不去了,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她眨了眨眼睛,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位小姐,换个称呼行吗?我只有三个哥哥,没添姐姐。”
她又偏过头了,小声补充道:“其实添了,坐我旁边。”
戚章被刚才喝进肚的茶水呛到了。
王小姐也是被呛到了,脸色乎红乎白的,尴尬地笑道:“我不过想妹妹……穆小姐交个朋友。”
“君子交友,互通姓名有无、志有无、意趣有无。”穆以安冷淡地道,“您晓得我,却不肯报家门,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怎交朋友?”
王小姐的脸色彻底难看了去。
戚章有些意外地看向穆以安。
穆以安在她面店多数时候就是个小话唠,也有时候就是个小结,这伶牙俐齿地对付一个人戚章还是第一次见。
她娘王夫人见女受了委屈,就想上前帮女一把,刚张了嘴,就被戚章堵了:“母后。”
公主开,旁人有什是也只暂且先闭嘴,听着两位名义上的“慈孝”把话说完。
皇后饮了茶,问道:“何事,章?”
戚章道:“方才在父皇跟前与穆家大公子说定,要去与他回合,一骑马猎,算来时辰将近,臣以安想先行告退。”
皇后温柔地笑着对穆以安道:“难怪见你二人都是一身骑装。穆小姐会骑射?”
穆以安应道:“回娘娘,边关长大的女,骑射功夫然会一些,只愿有朝一日为国效力!”
她这话一,席间又是一派安静。
京城的名门名来的小姐,竟真的会去学骑射功夫!
那是男子才学的东西啊!
皇后也是搜肠刮肚,才找到了礼节性夸赞的词藻:“以安真是女中英杰啊!”
席间小姐都对着穆以安指指点点,各个眉头紧蹙,一脸嫌弃,更有甚者,觉得她简直是没有规矩。譬如王夫人直接开道:“穆小姐乃是京城大家闺秀,总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有失门楣啊!”
戚章面沉来,冷冷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打了个寒战,还是梗着脖子瞪穆以安。
穆以安冷笑:“我身将门,父亲为我大殷征战多年,长兄亦为陛守护京畿腹地,二哥为百姓民生事必躬亲,三哥亦刻苦读书愿为陛分忧。我穆家满门忠臣良将,以安虽身为女身,幼耳濡目染,愿为我大殷效力献死。敢问王夫人,这究竟失了我家什门楣?”她轻声道,“我倒是好奇,教王小姐这般贤淑雅静的姑娘,王家又是什门楣?改日须得拜会,学习一二才是。”
座中一片寂静。
没有人料到穆以安竟会说这一番话。
王小姐既不贤淑,也不雅静,否则也不会刚才
就急不耐地开恶心穆以安。
王家更是皇后母家,日这番话算是把皇后也一并骂了进去!
穆以安胆子好大!
王夫人也僵住了,红着脸还要梗脖子:“女家就该当好好学习在家如何相夫教子、礼仪规矩,日后操持夫家才谓贤德!成天读书打马的像什话?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难道家中女先生未曾教过你?穆小姐这幅样子,将来如何嫁得好人家?将来如何做好丈夫的贤内助?!”
戚章起身,冷笑一声:“迂腐规矩!”
“殿!”
“本宫幼承沈大人教、习圣贤书,虽不通晓治国之大道,亦不觉身为公主却德才兼备有何不妥。看来十分对不住夫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诲了。”戚章盯着面红耳赤的王夫人,轻声道,“更何况,本宫未曾听说过穆家与王家有什沾亲带故的关系,怎得别人家的家教如何竟要夫人来横插一脚,本以为贵人事忙,却不晓得王夫人享得闲情逸致,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还有,穆家小姐的婚事如何,什时候轮得到旁人来做主了?王夫人这手莫不是伸得太长、管得太宽了些?!”
皇后脸色一阵青白,颤声道:“昭平!”
戚章转身面对皇后,屈膝行礼:“臣失仪。”
穆以安忙跟着起身,对着皇后行礼道:“是以安失礼,惊扰娘娘盛会,望娘娘降罪!”
“穆以安,你好大的胆子!”皇后脸色十分难看,盯着穆以安。
戚章却绕开桌席,道:“有天大的胆子此刻也不敢错了父皇见证的约定。”她护着穆以安,毫无畏惧地看着皇后,道:“怕误了时辰,就先告退了,母后。”
“顺带一提,母后这的茶水,挺不错的。”
说完,她福了福身,直接拉起穆以安就走了皇后的营帐,留一众夫人小姐望着王家夫人小姐交头接耳和皇后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柔弱脸庞。
钱尚宫还喊了一声:“殿!”
第10章 听墙角的爹爹
“天爷!”穆以安了营帐不禁痛呼一声。
戚章也舒了气,歪头笑她:“以安,伶牙俐齿啊!”
穆以安被她看得脸红了:“别看我啦!”
戚章笑了一声,两人并肩往马场的方向走。
穆以安道:“我难得这文雅的骂人了。”
“你真骂过?”戚章有些惊讶。
“骂啊!”穆以安理直气壮地道,“边关里面在军中,一言不合打起来都是常事。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骂女人,第一次那温柔地骂人!嗯……值得纪念一!”
“听你这说,那军中是如何骂人的?”
难得见戚章对己在边关的苦日子感兴趣,穆以安顿时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两只眼睛都冒起了光,迫不及待地就把己两个胳膊地袖子撸了上去。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小心地环顾了一圈,确定只有她身后跟着的玉璇外没别人了,方才放心大胆地挺了挺胸脯,一手叉腰,眼睛眯了起来,身处另一只手指着空地:“狗蛋!说你呢!蛋快点!他娘的磨磨唧唧!动起来!奶奶个熊的!”
“……狗蛋……还蛋
?!”戚章呆呆地看着她。昭平公主锦绣玉之中吐了平生第一道极不优雅地话,她后脑勺一阵嗡嗡响,仿佛是沈大人带着一众老师挨个排在她面前戳她脑壳骂她枉读圣贤书。
却只见穆以安把身子又转朝另一个方向,高高扬起:“催个伐,催个伐?!成天催催催,侬来个蛋我瞅瞅!我呸!”她故意拿腔弄调,还真学了几分母鸡蛋的咯咯叫声。
又换了个腔调:“日妈哟给老子快点!鸡都爬得都比你快!”
“怪鸡公三,冒吼啦!兜老子鬼火绿!”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啊!”戚章笑得直接蹲在了地上。
玉璇已经毫无礼仪地冲着天张开了血盆大狂笑。
穆以安直接捂着肚子笑到躺在草地上打滚了。
“我、我,”穆以安抹了把眼泪,“我边关有北方来的,还有益州和拓东来的!一急起来官话都不说了!家乡话稀奇古怪就往外面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民风淳朴、民风淳朴。”戚章如是安慰己,但没压抑住,还是喷笑来。
“每次他吵起来,我其他人就抱着松子在旁边听!”穆以安比划着松子的大小,道,“后来监军养的八哥都学会了!整日不是‘催个伐’,就是‘鬼火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八哥?!”戚章又喷了一次。
穆以安盘腿坐在草地上,一本正经地道:“是是是!我爹后面不是被人吵烦了,而是被那八哥吵烦了!有次他安排防阵部署的时候,那八哥飞了来,停在我爹营帐上头。我爹刚来一句:‘要尽快安排’,那八哥就来了句:‘催个伐’!”
“……”
戚章完全以看见穆国公黑着脸提剑去追着只鸟到处砍的模样了。
蓦地她一低头,只见一道阴影笼罩了正笑着抹眼泪的穆以安。
“以……”戚章刚想喊人,就被阴影阻止了,阴影就这站在穆以安后头,脸都黑了。
穆以安从来都是个没心没肺的,抹完眼泪还在泪眼婆娑地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章!你都不知道我爹有多气!”
戚章默默吞了水,没有说话,就把己的头埋进了双膝,肩膀微微颤抖。
“有多气?”
“哈哈哈哈哈哈他捉不到鸟!就让人给他炖了三天的鸡!还说都是禽类!吃了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