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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94

作品:女商(大清药wan) 作者:南方赤火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林玉婵忽然认真说:“那你就不怕,我成婚之后,我对您来个‘大郎吃药’?”

    宝良怔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她的用典,也许是这个画面太荒谬,他并没有当真,反而一惊一乍地笑道:“晦气!开玩笑也不是这开的!”

    林玉婵也就是过个嘴瘾而已。敢在大清朝谋杀亲夫,她还不如得罪慈禧呢。

    她又问:“你要多钱?”

    宝良:“啊?”

    林玉婵正色道:“你给我翻案,我以给你补偿。”

    裕盛、慈禧肯定不会平白回心转意。但宝良是这桩栽赃案的突破。她是无罪释放还是在牢里蹉跎过年,全在他一念之间。

    事到如,也只点血,看不谈拢一个合适的价格。

    谁知宝良当即炸了,比听到“大郎吃药”还愤怒。

    “林姑娘,你把我当什人了!我是缺那几个臭钱吗?我不是早就对你说了,不是看上你的生意积蓄!我把你……我为你做了这多是为了银子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来随时探望你,让你在这里住得舒舒服服,使了多银子!我从来没跟你提,因为我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俗人!”

    林玉婵心一沉,赶紧闭嘴。这是北京,不是沿海。“谈钱伤感情”。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宝良理直气壮地说,“我拼着阿玛责怪、太后责怪,也要让他把你放了。我阿玛虽然不喜新派女子,但他只有我一个独子,会听我话的。前提是你跟我得是一家人,否则他正眼不会瞧你……”

    林玉婵收起打人的冲动,平心静气,第一百次说了己都嫌烦的话:

    “是我不中意你呀。”

    宝良立刻说:“那很正常呀!感情不都是婚后培养的!我阿玛额娘成婚以前连面都没见过,现在不照样相敬如宾!再说你现在好好的跟我讲话,起码不讨厌我,对吧?你总要试试嘛!你博雅的人不是常说,心态要放开,不试一怎知道呢?”

    他笑眯眯地捧一张红纸,“瞧,婚书我都让人拟好了。林姑娘,你八字是什,填一就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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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章

    林玉婵大脑空洞, 绝望地坐回炕上。

    简直是对牛弹琴。

    她决定最后努力一,用这个大清僵尸听得懂的语言。

    “那好,你先捞我去。等安定来, 再遣媒人……”

    “呵, 林姑娘啊, ”宝良这方面智商十分在线,一眼看她居心, 失望地摇摇头, “我费尽心血帮了你,转头你又翻脸不认人, 你当我傻呢?我只是想要个保障, 从你这里讨个准话,有那难吗?”

    他耐心耗尽, 盯着那让他爱恨交织的脸蛋, 蓦地张手抱住她。

    “好, 林姑娘,我知道你害臊, 不肯说准话。”他用力把她往炕上推, 神色骤然狰狞起来, “那就给我个保障, 让我信你。你想留着这清白身给你那死老公,没!我让你天就嫁我, 等你做鬼他也不要你……这是你逼我的, 对不住……”

    林玉婵后脑咚的敲在墙上,懵然一刻, 感到有手在解己扣子,立刻一拳打去, 时

    尖叫。

    “走水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方才回避了的几个看守婆子一哄而上,嬉笑着叫:“嗳,怎又打起来了。”

    然后一边一个,去“拉架”,一个捂她的嘴,一个按她的脚!

    这里又不是正式牢房,关的都是没家没业的孤女,她的清白一文不值。一墙之隔就是刑部,偶尔会有官差老爷付几个钱,进来找找乐子,也是官媒人赚外快的机会。

    这次来了个水灵鲜嫩小娘子,却被人叮嘱过,不拿来“创收”,婆子早有怨言。就她金贵!这金主公子哥也太痴了!

    好在,公子哥想通了,官媒人很熟练地帮这两人“牵线搭桥”。

    林玉婵挣扎,屈辱感像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用力深呼吸,厉声叫道:“文祥文大人会派人来问我情况……”

    “你嫁进一品大员之家,脱罪,皆大欢喜,文祥祝贺还来不及呢。”

    宝良上次挨了她揍,回去也请教了府里的布库高手,临时学了几招。他认儒雅内秀,但暴力的子一开就不收。红着眼,拨开她的细胳膊,不轻不重地一扭。

    林玉婵痛得眼泪涌,隐约间听到对面合院唱戏,一丝风筝线般的凄厉嗓音飘进她耳朵,她一子理解了戏文中那个被强抢的女主的心情。

    恶心!太他妈恶心!

    她嘴唇咬血,偏过头,哀求:“那就写婚书,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抬进你府里。像这样算什,你阿玛知道了怎想!”

    宝良喜望外,想放开她又不太舍得,一松劲,被她一脚踹在小腹,龇牙咧嘴滚地。

    林玉婵生怕他恼,抢着喝道:“怎,你旗人娶亲都讲究先斩后奏的?这是你家家风?丢不丢人?这是你阿玛教你的?”

    说着狠狠给己系扣子。

    两个官媒人讨没趣,瞪了一眼那色厉内荏的公子哥,心想,这都不去手?

    宝良还真不去手。八旗子弟早就没有悍勇之气了。他那好勇斗狠、刚烈尚武的性子,已经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玩鸽子、养鹞子、养蝈蝈听蛐蛐中消耗殆尽了。正如二十余年前,他的父辈让洋人一炮打懵,从此再也抬不起头。

    林玉婵一一个“你阿玛”,他脑海中浮现裕盛那张严肃而腮边多肉的脸,满脑子暴戾化成萎靡,羞愧地爬起来。

    吞吞吐吐说:“我没想怎样嘛……好好,这里有现成的媒人,我现在就写婚书。次再有人来审,你就拿来,说你是许了我的。这案子就变成了我的家事。我再活动一关节,争取等太后过完寿就……”

    林玉婵冷冷看着他写字,冷不防问:“你阿玛会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一样就够了。舜不告而娶,君子以为犹告也,圣人都这样嘛。”宝良陪笑道,“再说,阿玛要整的是文祥,他跟你又没仇。大不了我多跪几日嘛。父子没有隔夜仇呀。”

    刚刚被她用脚踹时,他还短暂地后悔了一,觉得己也不该招惹这种狠毒女人。此时见她神色如常,他舒一气。她果然还没那狠心。

    林玉婵浏览着早就准备好的一式两份“婚书”,宛如看到了当年的卖身契。

    宝良见她迟

    迟不语,忙解释:“旗汉不结亲,所以……所以这个不是正式的那种,你懂……但林姑娘!我保证,往后绝不会让正头娘子压了你去!——我、我会挑个懦弱的,让她听你话,留在京里伺候我阿玛额娘,我跟你一起回上海,夫妻相称,双宿双飞,没事绝对不回京……”

    林玉婵微微冷笑,爽快在婚书上签字画押。

    己的籍贯八字,进京面圣的时候已经被人盘问对照无数遍,此时瞒着也没用。

    宝良笑成花,做小伏低跟她道了歉,估摸着姑娘不生气了,把己那份婚书揣进怀里,喜气洋洋转身要走。

    林玉婵:“等等。”

    宝良回头。这姑娘如在他彀中了,不怕她反悔。

    “借我纸笔。我要通知上海的经理员工,把商铺资产处理一。”

    宝良惊讶:“你这是干什?怎处理?这是你辛苦做买卖的积蓄啊!”

    “你既然不贪我的钱,我如飞黄腾达了,愿意把家业送给手的经理员工,你想必没意见吧?过去我那老东家容闳也是这干的。”

    宝良怔了半晌,连道“惜”。

    他咬咬牙,说:“你不心疼你就送!”

    他爱她,爱的是那泼辣敢当的做派,是敢对他当面甩脸子的果敢,是那面对云翻浪涌时的从容,当然……也是那精致爱的脸蛋和身姿。

    反正不是爱她的钱。她婚后最好别做那些无聊的机器茶叶什的,专心为他打理家务,交际理财,教养子女,那才好呢。

    牢里当然没有文具。宝良的小厮倒是随身带纸笔,铺在桌上。

    林玉婵打水磨墨,沉吟片刻,开始列备忘。

    宝良不满:“怎还写洋文?”

    “我有洋人雇工。”

    “我没见过。”

    “专门对接洋人客的,你当然见不到。”

    宝良用丈夫的吻命令:“那也不许写洋文。”

    林玉婵跟他对视两秒,妥协。

    身家性命都攥在别人手里。万一宝良再恼,不说别的,哪怕授意官媒人放几个流氓进来,就够她喝一壶。

    她于是改汉字,写得工工整整。

    内容十分恳切,大意是我已觅得终身归宿,日后在京专享富贵,请勿惦念。己的商铺股份按比例均分给各员工,安排如……

    宝良带着笑意看她写,满心温馨,还不时声指点一她的文法和笔法。

    姑娘头脑清楚,落笔从容,虽然字不太好看,但也勉强算个“才女”。

    他再次沾沾喜,觉得己真是捡到宝了。

    “那,林姑娘,我走了,回见……”

    宝良家教严,老爹虽是旗人,研究理学半辈子,却比汉人鸿儒还博学刻板。他机关算尽跑来,耽搁这半天,料到回去之后又得跪砚台,仰天长叹门去,胸中充满慷慨悲壮之情,觉得己真是为情所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