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隐密封
暮色四合,繁华点上了灯。盛世旗下的酒吧内,强子一脚将前面那个狼狈窜逃的男人踹倒在地,那男人脸色惨白,肿胀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嘴里拼命求饶:“强哥我求求你饶我一条命,我再也不敢了,强哥!”
“求你千万别告诉周老板,让他知道我就完了!”
强子面色紧绷,粗暴地拽起那男人颈后的衣领,将其拖向走廊拐角处那间隐秘的包厢。他推开包厢门“梆”的一声就把人死按在了大理石桌面上,撞翻了一桌面的酒,酒杯滚在地毯上,没几下便滚到了周雁辞的脚边。
桌面离沙发很近,周雁辞弹了弹手上燃着的烟,似是没听到这一系列的撞响声,依旧垂眸看着手里的现金流量报表。
“出什么事儿了?动这么大肝火?”包厢内都是这一片的地头蛇,刚坐下就给见了这么一出,仔细一瞧,认出被压在桌子上那人是阿志。
强子横扫了他们一眼,一把扯起阿志的头发,向周雁辞汇报:“大哥,偷货卖给那些学生的人就是他。”
听到强子说的话后,一种诡异的寂静便弥漫在了包厢里,个个儿心里都明白阿志坏了最不该坏的规矩。周雁辞上个月接管这片儿生意时,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严禁把货卖给未成年。
阿志被死压着的后背阵阵发凉,惊恐地叫喊道,“周老板,求您看在我初次的份儿上,饶我一次!”
这帮地头蛇均默不作声,计划瞧着眼色行事。
周雁辞合上报表,扔在了身旁的沙发上,吸了一口烟后缓缓吐出层层烟雾,目光望向强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松开他。”
强子松了扯着阿志头发手上的劲儿,粗声粗气骂道:“你他妈放屁,老子盯你三天你卖了不下五次!”
阿志听到浑身直哆嗦,没敢起身,两手掌合并拜着求,生硬改口道:“周老板,是我记错了...我记性差...主要是先前盛老爷没定过这条规矩。”
他趴在桌上斜睨着眼,觉得周雁辞脸上看起来并无怒意,大了几分胆子,搬出盛世尧搏一线生机,“周老板,现在的学生都有钱,要货量还大,别家都卖,我们没理由不卖啊,盛老爷也同意——”
正说着他朝沙发处又瞄了一眼后,嘴里的话却硬是堵上了,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哽在了喉咙里。
只见周雁辞将烟揿灭入一个酒杯中,烟头随即发出短促的呲响,他顺手抄起一棱角尖利的酒瓶,抡向了阿志脑袋上。
酒水血水随着玻璃瓶碎片飞溅,还没等阿志惨叫出声,周雁辞就将那破碎的半个玻璃瓶垂直扎进了他手背里,腥红的血液沿着参差不齐的玻璃棱往上溢了出来。
趴在桌上那人直接疼晕了过去,整个过程残暴、血腥且迅速,而周雁辞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眼里带着狠力与轻蔑,狞笑一声,“想拿盛老爷来压我,先估量估量自己命够不够硬。”
这话是说给一包厢的人听,这事儿也是杀鸡儆猴。强子把阿志拖出去后,对着包厢里的人说:“往后若再有人敢坏规矩,该怎么做,各位心里都明白了吧?”
“明白,当然明白。”
“谁敢坏周老板定下的规矩,不是活腻味了吗?”
“周老板放心,我们一定警告下面的人管好自己的手脚。”
立规矩易,守规矩难,你弱他强,你强他弱,所以对付这帮人先礼后兵可没用,得反着来。周雁辞将手指上的酒水慢慢擦干净,声音流路出不加掩饰的强势,开口道:“替我好生招待各位老板。”
强子点头,走至包厢门口,招呼道:“隔壁包厢准备了上好的酒,请吧,各位。”
从酒吧出来时,周雁辞才意识到,他的脖子处被刚刚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开了个口子,他微微皱眉,只松了松领带。
陆斯回下午联系了警察邢亮,让他帮忙查一下周雁辞的资料,邢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约定资料齐全后碰面。他上了出租车后刚到酒吧门口,却看到了周雁辞出来上了车,于是直接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跟着前面那辆跑车。”
夜色阑珊,晚风徐徐,周雁辞漫无目的地开了会儿,没有一处妥当的归处,最终打了方向盘,去了苏麦的心理诊所。
苏麦的心理诊所难寻,门店在条偏僻街道里,招牌也不显眼私密性强,诊所不大,一层用来招待,二层用来心理治疗,两层都窄窄的。
坐在招待台后的小姑娘正开着小差,周雁辞进了诊所直奔二层,那姑娘只感觉一阵风吹过,就看见那么一闪影。他上了二楼,没多想,就扭开了苏麦办公室的门。
苏麦正和一个刚做完心理治疗的女人道别,蓦地就看见周雁辞站在了门口,她在脑海里下意识地确认了一下今天是周三,不是周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雁辞见她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又退出门外,没说话。
“不好意思。”苏麦忙对那女人说。
“没关系,本来就已经结束了,我先走了。”那女人说完就低着头出了苏麦的办公室,和周雁辞擦肩而过。
苏麦又对着那女人的背影道了一次歉,等她下楼后,才转身面向周雁辞,佯装嗔怪,“今天不是周四,你来是要预约的。”
“我以为你这儿生意不行。”周雁辞进了办公室后,就坐在了那把松软的皮椅上。
苏麦认识了周雁辞八年,也做了他八年的心理医生,除了他不在国内那几年,他每周一、周四晚上都会来这里。每次来了,他就坐在那把松软的椅子上,要么与她下围棋,要么翻两页书打发时间,就是没任何配合治疗的想法。
要让苏麦说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失败的地方,恐怕就是再给她八年的时间,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在治愈这个男人上,取得一点进展。
“虽然你一个人的咨询费就够我整个诊所运转,但我总不能自甘堕落。”苏麦拿着棋盘过来坐在他面前,却看到他白衬衣的领口处有浸出的血渍。
她的眼里覆上了忧虑的神情,“你是情感缺失,不是痛觉缺失,不要总试图利用受伤来调动自己的情绪。”
“是个意外。”他将领带扯下,随意地缠绕在了右手腕处,又将手搭在了扶手上,指骨泛红,缠绕的领带末端下垂着。
他曾有过太多次近乎“自残”的行为,让苏麦在这件事上对他并没有信任感,她放缓语速建议道:“你可以尝试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或许对你感知情绪有帮助。”
听到她的建议,周雁辞的脸上本能地显现出一丝厌恶,他骤然没了待在这里的想法,站起身说了句“改日再来”,就出了办公室。
面对他毫不犹豫的离开,苏麦并未感到意外。因为每当苏麦试图将他当成病人治疗时,他都会如此。她看着面前的空椅,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周雁辞下楼后,刚刚遇到的那个女人却仍坐在一层的座椅上。她目光无神地盯着脚前的地板,脸颊处垂下的几缕卷曲的长发,遮盖住了她与生俱来的温柔长相,整个人只剩下冷冷的虚无感。他并不认识她,只是
曾在电视上晃过一目,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白路酒,喝过吗?”
林白路听到前两个字,她无神的眼睛就立即重新聚焦,仰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说话的男人个子很高,剑眉星目,站姿随性,只一眼就给她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他看起来好似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到麻木,可她又能感受到他身上在隐约闪烁着不安,但这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白路酒,喝过吗?”那男人又问了一遍。
“没有。”林白路的声音里竟没有戒备,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要喝一杯吗?”
林白路仍然没有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开,她讶异在楼上短暂一瞥,这个人竟认出了自己。地方台的主播不像明星,知名度并没多高,平时生活里她的形象也与电视屏幕上差别很大,除了一些年龄较大常看新闻的人,几乎没人能认出她是二台的新闻主播。
“要喝一杯吗?”周雁辞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目光撞入她的眼眸,又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那招待台后的小姑娘盯着他俩,想周雁辞如此直接,觉得果然人仗着帅还真是随性。
林白路无处可去,或者说无处愿归,她从喉咙中吐出一个“好”字。似乎与谁同行,去哪个地方,喝什么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从那无休的虚无感中脱离片刻。
隔着一道马路的陆斯回,站在一棵大树下,透过诊所的玻璃门看到这一幕,一种猜疑油然而生,他拨通电话,快速问道:“林白路和郑欲森的婚姻状况怎么样?”
叶轻鹤在电话这头放下手中的面试筛选名单,回想了想,“虽然咱们在二台的时候跟林白路不熟,但不是都说她是郑欲森一手栽培起来的吗?”
“郑欲森做了制片人后,二台收视率最高的那档新闻栏目也是他为林白路量身打造的,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吧。”
陆斯回看着林白路上了周雁辞的车,又瞟了一眼苏麦心理诊所的招牌,沉思片刻道:“我大概摸到了一张牌。”
“什么牌?”
“这张牌打不打得出,要看林白路去见心理医生的理由是什么。”陆斯回望着车消失的方向,在脑海里形成一张残缺不全的网,他表情冷峻,转身朝着反方向走,越走越快,连身后的鸣笛声都听不到了,像是坠入了某种思维的深渊。
“心理医生?”叶轻鹤思索了下,他父亲是南城市医院院长,“交给我,我去查下她的相关医疗记录。”
“你现在在哪儿?”叶轻鹤听到陆斯回略显急促的气息声,不放心地问道。
“往家走。”
“那你到家发个消息。”
“嗯。”
挂断电话后,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林白路,他又想起了那个叫林漫的女生,又想起了三年前那个雨夜,她无所顾忌地跪在地上救自己这个囚犯的模样。他的眼眸中闪过她站在自己面前包扎伤口的样子,她隔着一面屏风说话的声音,她面试时紧张的表情。
倏然,他的步伐,变得慢了些,他依稀开始能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他甚至嗅到了路旁灌木丛中的水汽与土腥味。
奇怪,眼前的路怎么会打着一束光?
直到跟在他身后一直按喇叭的那辆面包车,好不容易绕开了他,经过他身边时,司机摇下车窗大声咒骂了一句,“你他妈会不会走道儿?”陆斯回才猛地从那光怪陆离的世界脱离,他站定一看,远处路灯的灯泡早就破碎,那一束光也不复存在,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失着神说了声,“抱歉。”
那破碎的半盏路灯,清楚地提醒着刚刚的光与声与味,不过都是幻视幻听幻觉。
陆斯回仰头望了眼漆黑的夜空,失望过后便是清醒,怃然一笑。他直起身,肩膀微沉,步履沉重,又踏进了没有边际的黑暗之中。
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我去。”林昂差三道物理大题没写完,低头奋笔疾书,他才不乐意因为三道题就多背一本儿厚练习册回家。
咚、咚、咚,林昂左手边的窗户被有节奏地敲响,这是一大家都知道的习惯,他身后的女生看他写题太投入的样子,就喊了句,“林昂,顾扬叫你呢!”
“嗯,听见了。”林昂应了一声,又看了眼这物理大题不是三两分钟能写完的,便站起来推开窗户对顾扬说,“你先进来。”
“不走?”顾扬一脸疑惑。
“稍等,搞完这几道题。”
原来本班儿的男生出教室门口时,看见顾扬往里走便打招呼,“嘿,帅哥不回呢?”
“等林昂。”顾扬笑得好看,经过他身边的女生脸都红了。
顾扬进来后就坐在了林昂前面那张桌子上,校服外套拉链也不拉,随意套在身上,“林昂,你至不至于,这时间抓紧的我以为明儿就高考。”
林昂抬头满眼都是他的腿,掂了掂那本儿厚练习册,“写不完还得背回家,你给我背啊?”
“背就背呗。”顾扬撂下他自己一本书都没装的书包,满不在乎。
“就算你晚上帮我背回去,我明早上不还得自己背回来?”林昂转了转手中的笔,觉得自己考虑相当周到。
“嗬,那您赶紧写吧,别明早累着了。”顾扬瞅了眼他那几道物理大题,每题下面最少还有仨小问,便拿出了手机,安静地等他。
没分文理班前,林昂和顾扬都在515班,但一点儿不熟,也就是见了面点点头打个招呼的程度。按林昂的话来说,他打第一眼见顾扬,就觉得这人看起来特高冷,让人没交友欲望。
而林昂呢,又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感觉特别好相处又阳光的男生,再加上成绩优异,班主任大老刘都没让他坐过前三排以外的位置。
顾扬的成绩就有点儿特别了,极度偏科,只算政史地语的分数,成绩排前几,算上理科和英语,又成了倒数。班主任查他理科试卷,发现他除了瞎涂涂选择题,大题一片空白,便找他谈话。他还振振有词,说看见物化生这三门儿就起生理反应,头晕得不行,学习哪儿有身心健康重要。
上理科课时,他不是闷头睡觉就是明目张胆打游戏,太影响理科老师的上课心情。大老刘又和他沟通,顾扬一听,说了句“好说”,就自己搬去了最后一排,俩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根本没啥交集。
要说怎么熟起来的,还是顾扬刚分去隔壁516班学文,有天课间休10分钟的时候,他出教室透口气。可每个班前走廊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顾扬出来时就只能站到515前。有个同学过来和他说话,边说边转手上食指勾着一挺长的项链,每转一圈,那项链坠就磕一下身旁窗户的玻璃。
顾扬挑了挑眉,正准备告那人别再转的时候,窗户被噌地推开,就听到一句,“敲、敲、敲,敲鬼呢你?”
侧目一瞧,就看到了满脸都写着不爽的林昂。林昂昨晚熬夜看球白天快困死了,下课正补着觉,突然听见自己旁边的窗户被一磕一磕又一磕的,起床气噌噌噌往
上窜。
转项链这同学叫刘鹏,是非要把学校当社会混的那种人,啥本事没有就爱找事儿,开口就是要打架的语气,“你他妈怎么说话呢?”
“我这人就这么个说话方式,你妈来了,我也是这么说。”林昂也完全清醒了,靠着窗台一副你算个什么东西,连老子眼都入不了的表情。
隔着窗户站旁边的顾扬这才发现,原来林昂这人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成绩好、不敢挑事儿、乖学生的性格啊,还挺有种。
刘鹏又要骂,顾扬拦了下来,“行了啊,有点儿个人素质,这事儿你不占理。”
上课铃响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自那以后,林昂和顾扬可能是因为多少关注了些对方,感觉老能遇见,常打照面儿,而且515、516班主任都由大老刘担任,是兄弟班。
体育课俩班一起上,那学期学的是网球,他俩被分为一组,发现彼此无论是性格爱好,还是运动方面都很合得来,就这么越来越熟。
熟了以后,顾扬像是恶搞磕窗户那件事,每次叫林昂出来的时候,都会咚咚咚有节奏地敲三下窗户,林昂听到后会笑一下出去教室,也有时候咚咚咚三下敲回去。有了这么个习惯,选座位的时候,林昂也只会选在窗户边的位置了。
“走走走,回家。”林昂收起笔,合上练习册往桌兜里一扔,开始收拾书包。
“这就写完了?还不到10分钟。”顾扬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这么简单的题不小意思吗?”
“用给您颁一奖么,物理小博士。”顾扬贱兮兮地捧他,单肩背起书包,跟他出了教室。
“小博士你大爷的,滚边儿去。”林昂笑骂着推了下他肩膀。
高中男孩子下一段十二节的楼梯,只需要“嗵嗵嗵”跳个两三下,他俩超快地下了五楼就推上自行车出了校门。
“明儿开家长会7点就放了,要不要吃个饭去打球?”林昂问。春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骑着自行车又有风,他骑得稍慢了些。
“去呗,打篮球网球?”顾扬配合了下他的速度,慢悠悠地骑过每一盏暖黄色的路灯。
林昂笑了下,说,“台球。”
顾扬撇了他一眼,笑着答应道:“行啊,明儿让你见识下什么叫一杆清台。”
“吹吧你就。”林昂说着故意往右别了一下他车,“你昂爷明天用台球实力教你做人。”
“到时候你别怂就行。”顾扬说得云淡风轻,车也由着他往右挤。
“要不打个赌,谁输了谁请客吃冰!”激将法对林昂忒管用,他可能骑车惯性,又往右靠了些。
“吃什么,怎么都好说,就是你再往右,就把你扬哥连车带人怼灌木丛里了!”顾扬都感觉校服蹭到路旁的灌木丛叶子上了,扶正车把,“人园林阿姨容易吗?修这么整齐。”
林昂听到便往左骑了骑,瞟了眼灌木丛,嘴角微扬,调侃道:“我发现你这人和我对你第一印象一点儿都不一样啊。”
“你什么第一印象?”
“觉得你这人特高冷。”
“我不高冷吗?”
“你拉倒吧,和你熟了发现你就是痞里痞气又带点儿非主流的忧伤气质。”林昂说完就变速骑得飞快,风将额前的碎发吹乱,留给顾扬一欠揍的背影。
“靠!你他妈才忧伤非主流。”顾扬音调陡增,也变速追了上去,两人留下一路灯下说笑打闹的影子。
林昂刚进门儿回到家,就被林漫一把勾住肩膀压了下来。
“诶,姐姐姐,想我也用不着这么欢迎。”林昂配合地弯着腰说。
“你姐我面试通过啦!”林漫别提多兴奋了,收到面试成功的短信后乐了一晚上。
“可以啊,靓女,半路出家都这么厉害,不愧是我林昂的姐姐。”林昂边换鞋边说,心里着实为他姐高兴。
林漫松开他,往客厅里走,“是你不愧是林漫的弟弟才对。”
“周日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顿饭吧,庆祝你姐姐成功入职。”林母从厨房出来,后面还跟着林父拿着一盘水果。
“好啊,咱们去东区吃吧?”林昂把书包扔进了卧室。
“怎么样?”林母看向林父。
林父点点头,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叫上白路和欲森一起吧。”
“对,我跟姑姑说一声。”林漫说着就给林白路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自己面试通过了。
“餐厅就交给你们姐弟选了。”林母年纪上来了,现在这个点儿已经犯困,“我和你爸可就不管了。”
林昂拿出手机,坐在了沙发上,“好嘞,你俩快睡吧。”
“别熬夜,都早点休息。”林父略严肃地交代了句,就和林母回了卧房。
林昂靠在沙发上,刷着大众点评里的餐厅,问道:“日本料理怎么样?”
“不行,寿司凉,上次爸妈吃完胃就不舒服。”林漫发完消息后,退出聊天界面,看梁青维还没有回复自己微信。
回忆了下上次他们一家吃日料是什么时候,林昂感觉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又问,“那西餐也排除吧,韩餐?”
“你不是不太喜欢韩餐吗,一直不肯尝试?”林漫给梁青维打了个电话。
“和顾扬吃过一次,觉得还行吧,我再看看。”
电话忙音没打通,林漫锁了屏和他一起看了起来,“选中餐吧,姑姑一般都选中餐,爸妈也吃得惯。”
“姐,你先考虑考虑自己,再考虑别人。”
“我什么都可以啊。”林漫不以为意。
林昂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往下刷了刷,“这家怎么样?四海堂,评价挺高。”
照片看起来餐厅环境不错,林漫翻了翻餐厅评价,点点头,“感觉挺好的,就定这家吧。”
“那明儿再让妈看看。”林昂想起了家长会的事儿,“诶,姐你明天忙吗?”
“不忙吧,明天去电视台报道完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后天正式上班。”
“那你去给我开家长会吧?明下午7点。”林昂侧过身说。
“你没考好?”林漫自动压低声音问。林昂初中有次考砸了不敢告诉爸妈,林漫就偷偷去给他开了家长会,两人一通配合,还没被爸妈发现。
“不是,这才开学,还没考试呢,学校就是提醒家长已经高二下半学期了,要看紧孩子学习啥的。”
“那你怕什么?”
“你还不知道咱妈么,每次开完家长会都要再给我复述一遍,然后再加上她个人感想,没两三个小时下不来。”林昂想想就发愁。
“哈哈,我和姑姑也是这么过来的。”林漫起身拿起水果盘,回想起了小时候开完家长会,就得坐板凳上听她妈滔滔不绝的场景,“看你这么生无所恋,我就勉为其难去一下喽。”
林昂一听,站起身来跟着她,还煞有介事地抱了下拳,口里说道:“谢靓女救我于水火之中。”
“写作业吧,写完早点睡。”林漫
进了他的卧室,将水果摆在了他书桌上,
“你吃啊,我不吃。”
“我晚上吃过了,你补充点维生素。”林漫说着往自己卧室走。
她低头解锁手机,在接到面试成功的邮件后,除了爸妈,梁青维是她第一个分享这则消息的人,刷新了一下聊天界面,仍然没有任何提醒。明天,可就是她和梁青维恋爱的六周年纪念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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