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王溱清雅秀郎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故作郑重地沉吟半晌,道:“苏大人说的是,交给圣上的罪证,再小心也不为过。如此,秦大人、徐大人,你们二人分别将这账本看上一遍,确认无误吧。”
秦嗣和徐令厚:“是。”
两人接过账本,同时开始对账。
唐慎站在堂下,垂目看地,不言不语。
苏温允一副看戏的表情打量着王溱,但他看向唐慎时却不再那么嘲讽不屑。苏温允心思再狠毒、手段再无情,也不至于这时候还对唐慎落井下石。他知道自己利用了唐慎,顺便压根没准备给唐慎分一杯羹。让唐慎成为靶子,他当然不可能把真账册留在唐慎屋子里,否则一旦被人搜到,事情便会万劫不复。
他毫不留情地算计了唐慎,利用了唐慎,甚至是拿唐慎的命挡在自己身前。他一点都不自责歉疚,可他也不会刻意嘲弄。
小半个时辰后,秦嗣与徐令厚互视一眼。秦嗣道:“禀报尚书大人,下官与徐大人核对过,这是真正的账本。”
苏温允神色骤变,王溱语气温和:“辛苦二位大人了。”
秦嗣和徐令厚都是户部侍郎,天天与账本打交道,他们不可能算错。他们也不可能骗人,因为假账本只要送回盛京,交到皇上面前,就会原形毕露。
苏温允姣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死死睁大眼,盯着王溱。良久,他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真的是……真、账、本?”
秦嗣奇怪地看他:“还能有错?”
王溱笑道:“不如苏大人自己看看?”
谁都知道王溱只是随口一说的客套话,苏温允竟然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王溱面前,拿起那本账册看了起来。他一页一页地翻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看了过去。越看,他的心越凉。等到看完时,他已经再也无法保持笑容。
千万种思绪从脑中一闪而过,倏地,苏温允转过头,看向站在堂下的唐慎。
谁料此时此刻,唐慎也抬起头,静静地望他。
户部左侍郎徐令厚瞧着苏温允一前一后的反应,隐隐察觉出什么。他观察王溱的脸色,决定出声帮一把:“怎么,这账本是真的,苏大人认不出来了?难道说,这不是你藏在唐大人屋中的那本?这账本不是你给唐大人的么。”
苏温允有苦难言。他非常想说这账本不是他给唐慎的那本,真正的账本藏在他的衣柜夹层中,可他不能说!一旦他说了,他如何解释有两本账册的事,如何解释他在唐慎的屋子中为什么藏了一个假账本?难道他要直说,他拿唐慎当靶子,为自己吸引火力?
良久,苏温允道:“自然不是,这正是我交给唐大人保管的那本。”
苏温允走下高台,走到唐慎面前,定定站住。
他微笑着勾唇,眼睛也弯起,可说出来的话却气得仿佛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唐慎,唐大人。唐景则,唐大人……真是辛苦你了,为我保管这个账本。”
唐慎作揖道:“苏大人的命令,不敢辞。”
苏温允看着唐慎,忽然笑了:“景则。”
王溱轻轻抬眼。
唐慎平静地看着苏温允。
苏温允:“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与王大人啊!”
64、第六十四章
八月廿七,御林军押解张沣一党回京候审。
从刺州出发,大约走了三分之二路程后,便走上了新修的官道。张沣等人双手负着铁索,被囚禁在车中,四周是一片片金色的麦田。户部左侍郎徐令厚策马来到囚车旁,对张沣道:“张大人,瞧瞧,这便是你贪墨所修建的官道。你为官二十余载,老夫与你乃是同榜进士,你这是何苦啊!”
利字身侧一把刀。
张沣蓬头垢面,望着天空,仿佛再也听不进徐令厚的话。
三日后,御林军回京,张沣等十余个官员被打入大理寺大牢。当日,王溱亲自将账本送到殿前,皇帝见后,勃然大怒,下令大理寺仔细审问张沣等罪官,势要找出藏在背后的真凶。
这时,被调去幽州修建官道的工部尚书袁穆也回京了。他坐在中书省勤政殿的屋子中,拿出一罐上好的碧螺春,请工部的两位侍郎一起品尝。堂屋中,工部三位官阶最高的权臣围桌而坐,袁穆亲自拂袖斟茶,他尝了一口,舒了口气。
“当真是好茶!人生在世,日子总是过一天少一天的,能多尝尝这样的好茶,便不要浪费了罢。”
工部左侍郎李钰德捧着茶盏,茫然地看着袁穆。他的身侧,工部右侍郎谢诚沉默地低头,不言话语。
两日后,大理寺少卿苏温允率领官兵,踏平工部衙门,将工部右侍郎谢诚捉拿归案。
朝野皆惊。
次日早朝,工部尚书袁穆大为错愕,他立即上前一步,向皇帝请罪。
“禀圣上,臣治下有失,竟让手下做出这等贪赃枉法的罪事!刺州官道,乃民之大事,乃千古之伟业。荆河大雨,桥梁冲垮,近百工匠命丧洪流。臣有罪,臣罪不可赦,求陛下惩罚!”
紫宸殿中,只有四品以上官员可以参加早朝。袁穆这话说完后,工部左侍郎李钰德和几位工部郎中齐齐上前,道:“工部官员皆有失察嫌疑,请陛下降罪!”
赵辅坐在御座上,静静地看着这些请罪的工部官员,良久,他轻轻一笑,对左相纪翁集道:“纪卿,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纪翁集上前道:“工部右侍郎谢诚,贪墨敛财,致使荆河官桥被大雨冲垮,死伤近百,罪不可赦。然袁大人身在幽州,心有余而力不足,分身乏力,虽说管下不严,却也是无心之失。”
赵辅点点头:“纪卿说的有理。袁卿,你为朕在幽州修官道,朕应当赏赐你才是。不过弱是赏赐你,朕何以面对那近百工匠与官员的在天之灵。如此,便功过相抵吧,你觉得可好?”
袁穆高举玉笏:“谢陛下恩赐。”
“好一个恩赐!”下一刻,赵辅话锋一转,冷哼一声,砸在紫宸殿的地砖上,令群臣屏住呼吸。赵辅冷笑几声,道:“荆河一事,便算你功过相抵,那袁穆,你告诉朕,三年前的南方雪灾,谢诚贪赃枉法时,你又在哪儿!”
袁穆心里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