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狞恶一笑:不过就算你现在知道
琼仁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我知道也晚了?
你看看这房间里到底有几个人?
疤面男这才发现,那个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小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便听见楼上传来响动。
王伯端从楼上的窗子探出头喊:琼老师,死者的魂魄藏在魂瓶里,我已经找到了。
魂瓶?孟深一皱眉,你想要的这个死者的魂魄?
一般来说魂瓶指的是谷仓罐,是死者随葬的器物,里面会灌入五谷,意即让死者把粮食带去阴间,保他饮食无忧。
但他们玄门说的魂瓶不一样,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储藏魂魄的瓶子,这也是正经人不会用的东西。
当琼仁确认陈睿泽的魂进了病人的身体,但孟清玄却没有发来那边那个陈睿泽苏醒的消息时,琼仁就意识到了,这并不是单纯的替换。
病人本身的魂魄很可能被疤面男取走了。
疤面男此时终于看出来了,这个无常和琼仁是旧相识,刚刚那些举动都是在演戏给他看。
既然演戏,必然得有点目的。
他冷笑一声,正要表达自己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意图,窗口忽然飞进来圆圆胖胖毛茸茸的一大坨。
熊苗就地一滚,举着橡皮子弹枪:不许动,你已经被我们特事司包围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手里也举着橡皮子弹枪:我们怀疑你参与多起与转运阵有关的案件,现要将你带回特事司审讯,你没有权力保持沉默。
男人念到这儿,脸上出现一言难尽的表情,但他还是继续说:如果你不说话,我们就给你喂自白剂。
他念完后,熊苗轻轻鼓起胖胖厚厚的熊掌:师父,你每次说这段话,我都觉得好帅哦。
这个男人是调职进特事司的警员杨爱国,被熊苗单方面认了师父。
杨爱国面露羞耻,他只希望特事司这段话能够尽快改一改,至少也得比这个像样一点吧。
琼仁一向坚持有困难找警察,陈睿泽出事后,他立刻向特事司报警。
刚好在那个时候,特事司也通过对纸扎店主顾IP的追查,发现那个人目前所处的地址也在东郊。
大家都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于是琼仁在车上就开了位置共享,看到琼仁的位置逐渐靠近他们查到的IP地址所在地,特事司的人意识到,对陈睿泽下手的人,就是那个他们找了很久的疤面男。
事态紧急,他们怕去晚了陈睿泽会有危险,也怕犯人跑了,便只能简单的布置了一下行动方案。
由琼仁和孟深吸引疤面男的注意力,尽力营救陈睿泽,同时给特事司拖时间。
琼仁:没想到你这么配合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为何这么多人不懂。
疤面男放声大笑,表情像从三流电影里的三流演员脸上复制来的。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吗?他满脸轻蔑,特事司的白痴熊猫精,一个黑无常,一个凡人警察,还有两个玄门晚辈,就能奈何得了我了?
他大笑道:看来,我只能让你们亲身体会轻敌的代价了。
孟深闻言大怒:你怎么敢骂熊猫?哪儿来的垃圾也配对国宝指指点点。
熊苗却熊脸一僵,从过往经历来看,这个疤面男的确很厉害,让众多玄门前辈铩羽而归。
他们担心琼仁和那个叫陈睿泽的受害者,熊猫精就先背着它的师父杨爱国警官飞过来了,其他人还在路上堵车。
怪只怪龙城的交通太操蛋。
疤面男对孟深微笑:无常又怎么样?你能动得了我吗?
无常的武器只对魂魄妖物起效,当初城隍组织玄门抓捕疤面男,而不是直接让阴差出手,也是这个原因。
孟深看着疤面男:普通无常的确动不了活人。
疤面男得意地笑。
孟深:可老子是生无常啊,今天我可是开着肉身来的,不然我刚刚为什么要走门?
他掏出一把平日积攒下的符箓朝疤面男飞去,符箓粘在疤面男身上,糊了他一头一脸,杨爱国举着手铐上去,想把疤面男就地捉拿。
疤面男双手食指拇指相对,后三指交叉,然后翻转手腕,拇指、食指、无名指搭在一起,其余手指直接相抵,如宝塔状。
孟深瞳眸紧缩:是大金光决!
疤面男身上隐现金光,并不是琼仁身上的功德金光那样纯粹的金色,而是泛着淡淡的白。金光一层一层荡开,孟深的符箓无火自燃,尽数化作灰烬。
熊苗变了脸色。
这不是神灵才有的神光吗?难道这个在龙城作恶多次的疤面男居然是神灵?
它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现场唯一的普通人,拽住琼仁说:这个可能是神,你先跑吧。
王伯端从楼上下来,提着桃木剑冲了上去,大声吼道:吃我一剑!
桃木剑触到疤面男身上的金光,如同被金光吞了进去,一寸寸烧成了灰。熊苗举着橡皮子弹枪射击,但那些刻了法阵的子弹都被吞噬了,根本伤害不到疤面男分毫。
熊苗有些胆怯:怎么会难道真的是
它们作为妖精,看到神这个字就天然矮三分。
杨爱国警官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只要是危害社会治安的,管你是人是神是鬼,先抓回去再说。
他看用来对付鬼魂的橡皮子弹枪对这个犯人没有用,便抽出了随身的警棍朝疤面男身上打过去,杨警官不止擅长于侦破案件,身手也是很好的。
但疤面男身上有神光护体,杨警官的警棍打在他肩膀上就被立刻弹开了,反震力特别大,震得杨警官的手腕一阵阵发麻,差点握不住警棍。
荡开的金光碰到熊苗,它连忙后退,身上的毛毛还是被烧掉了一点。
此时,疤面男方终于觉得自己出了一口积压许久的郁气。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总时长不超过一分钟,他站在原地不动,就已经让所有人失去了战斗力。
只剩下那个被挡在后面的琼仁了。一个凡人而已,就算让他吃了点瘪,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他露出淡淡的微笑,朝琼仁走去。
正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暗藏得意的微笑却在脸上凝固了。
他看见琼仁身后的景象忽然模糊晃动,像是那个地方的空气被骤然加温,导致发生了折射。
一只光裸着的、覆盖着华丽足饰的脚从虚空中踏了出来,足下踩着的火焰形似红莲莲瓣。
疤面男神色顿变,那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用的还是祂最可怕的法相化身,总不会是来抓他的吧。
他有一个习惯,越是心慌害怕,就越是会露出不在乎的笑容,以作掩饰,以往也真的骗到了不少人。
用了几个转运阵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们激动成这样,我看玄门的确没落了,法术符箓符图咒术都没人用了。
嘴里说着标准的反派台词,其实已经在盘算该怎么逃跑。
琼仁推开挡在他面前的熊苗,和和气气地说:确认一下,你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我是谁,对吗?
疤面男淡然一笑:我为什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琼仁抡起雕花椅砸到了墙上。
疤面男扶墙站稳,晃了晃脑袋,看到那只踏出来的漂亮jiojio又缩回去了,以为那位不想管他的事情,顿时又生了胆气,恶狠狠地吼: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琼仁微微一笑,轻声说:不认识没关系,现在认识。
他一把揪住疤面男的头发,力气之大,竟让疤面男无法挣脱。
小心他身上金光烫手!
大家连声提醒,但定睛一看,烧掉他们武器的金光对琼仁却没有什么作用。
疤面男也没想到琼仁竟然不怕他的神光,一时间不由得更慌,又一次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琼仁看他笑,自己也露出和善的微笑,扯紧了疤面男的头发,一把将他掼在地上,按着头就往地上砸。
砰!砰!砰!
声音大得善良的围观群众都在发抖。
我的名字叫琼仁,如果你不记得,我提醒你一下,有一个叫付嘉泽的蠢货找你做了转运阵,转的就是我的运。
他边磕边说。
正如他表演的时候,一边跳高难度的舞蹈,一边也能保持录音室水准的演唱,此时他一边大力磕疤面男的头,说话竟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平滑顺畅。
想起来了吗?
琼仁的声音很温柔,顺手扯住疤面男的头发往墙上砸。
乓!墙被砸出了一条缝。
嘶他们同时倒抽一口凉气,道士、警官、阴差、熊猫精齐齐后退。
不记得我没关系,我再提醒你一下,你还记得周密、艾殷悦吗?他们都是你的受害人,你看着挺年轻的,不至于记忆力那么差,一个都不记得吧。
疤面男: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被琼仁提起来,把他的头当成钉锤往桌子上敲。
邦!
桌子被敲掉了一个角。
琼仁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委屈:你看不起我吗?你怎么不说话?
疤脸男身上有金光护体,无论哪个地方都不痛,连被琼仁紧紧拽住的头发也没掉一根,但任谁被这样可怕的按着砸,都很难保持正常的语言功能。
所有人都看得出,疤面男现在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说不出来。
熊苗害怕的咽了咽口水,熊jio吓成了内八字:琼仁真的是人吗?
孟深:当然
他本来想说当然是,但想想又不是太确定了。难道琼仁和阎王已经那什么了,通过双修改变了凡人的体质?
孟深:可能是吧
琼仁把疤脸男单手提了起来,拖扯到桌边,把疤面男的脸按在疑似本人的牌位上疯狂摩擦。
疤面男是正规法师体系,看着高大,实际身娇体弱,他也想趁机念点咒语结个手印,但琼仁把他拖来拽去的猛砸一通,他的手也被琼仁反折在身后,根本找不到反抗的机会。
虽然还没受到实质性伤害,但疤面男已经觉得这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关卡,而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渡不过。
他的脑浆都快被晃匀了。怎么会有这种纯靠武力取胜的玄门子弟。
疤面男现在的心情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琼仁这一通乱砸后,他身上的金光竟然慢慢变淡了。
孟深看得无语:这东西还能物理消耗
琼仁蹲下来粗暴地拽住疤面男的的头,俯下身,大大的眼睛定定看着他,脸上依然挂着天真温柔的笑意,但现在他的笑只会让疤面男从心底里冒寒气。
阴沟里的耗子,下水道的蟑螂,你和付嘉泽、王药清就是这样的东西。你们的归宿只有化粪池,地狱都不想收你们这种恶臭的人渣。铁齿狗和兀鹫也不想吃你们这种垃圾,它们看到你的魂体只会有一个反应。
哕~
琼仁想到糊了三年他自己。那三年中,不知道经纪人和院长为他操了多少心,叹了多少气。
但他吃的苦和艾殷悦比起来不值一提。
艾殷悦好不容易有了出人头地的希望,就因为转运阵意外身亡。琼仁按月以BGM版权费的名头给他的母亲打钱,每次看到那个账号,琼仁心里都会很难过。
转运阵吞噬了艾殷悦的生命,让艾殷悦的母亲承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余薇和周密本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周密是颇有前途的导演,余薇是个勤勤恳恳的上班族。
就是因为这个疤面男和王药清,让周密事业停滞不说,还差点害得余薇一尸两命,要不是那天他刚好坐了地铁,余薇很可能因为生魂离体太久而死。
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毁了别人的幸福和希望,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疤面男,甚至记不住他的受害者的名字。
一个都不记得。
别人的人生在他的眼里究竟是什么?
琼仁提着他的头发,偏着头,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恶意,却让疤面男不寒而栗:别以为你给自己立了牌位,就是真正的神明。
琼仁看着他微笑:你曾经击垮了别人的人生。现在,我要击垮你的。
他把疤面男的头狠狠砸在墙上,墙体疯狂落灰,墙面直接砸出了一个人头形状的凹洞,疤面男身上的金光就像受到撞击的薄糖壳。
碎了。
疤面男的脸无可避免的砸到了墙上。
第一下,砸断了他的鼻骨。
第二下,他觉得自己牙的飞了出去。
第三下,琼仁用自己的拳头打的,正中太阳穴。
只一拳,便让他的脑子嗡嗡振动,他甚至怀疑人体上最坚硬的颅骨也被捶裂了。
我投降!
疤面男含糊不清地喊,语调中饱含绝望,让对他深恶痛绝的孟深等人都下意识替他哀悼了两秒。
琼仁恶狠狠地说:我不准。
霎时让人分不清谁才是反派。
他一脚踹在疤面男颈侧,疤面男高大的身体被径直踹飞,砸到墙上后掉落下来。
疤面男发出痛极了的呻吟,他的脸已经肿得连疤都看不出来了,糊满了血,只能无助的向在场其他人伸出手:救救救我。
这个时候,堵车的特事司警察们终于冲到了二楼,他们进门一看,顿时怔住了,一时间竟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该抓谁。
琼仁还要再打,被熊苗和杨爱国牢牢拖住,众警官立刻扑上去,把疤面男铐了起来。
熊苗用自己的身体把琼仁压住:冷静啊!再打下去你成杀人犯了。
琼仁:他又不是人,我算什么杀人犯?
杨爱国警官苦口婆心地说:杀人的感觉很差的,为这种人背负心理阴影那就太不值了。何况你是当红偶像,你看看你,手都打红了,你的粉丝看见了不得心疼吗?
疤面男嘴里都是血,脸肿的得像猪头,还掉了很多颗牙齿,说话极其困难。但因为他实在太震惊,还是顶着剧痛,含糊漏风地睁大眼睛问:他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