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亮在那人的脸上却扑了个空。
李铭学看到床栏边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他只看到被手机屏幕照亮睡在对床的沈秋戟和顾绒的身影——他两个也没床。
那黑暗中他看到趴在己床边的半个人头是谁的?
他看错了?
李铭学愣了,将手机屏幕熄灭,黑暗中,那半个人头还趴在他的围栏边,并未离去。李铭学再摁亮手电筒照过去,那处又是空荡荡的,唯有再度关屏,那人的身影才会在黑暗中现。
人在黑暗中点亮光明是为了寻找希望和心安,是手握光明的李铭学不仅没求到心安,他反而瞪大了眼睛,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炸开的感觉犹如浪潮,在手臂上阵阵翻涌,连头皮都是窜麻的。
而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的不操作,再度息屏陷入黑暗,李铭学手忙脚乱地想将屏幕解锁,结果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到了床,发在黑暗中尤为响亮的摔砸声。
梁被这声音弄醒了,爬起来看着黑暗中床边的人影奇怪道:“李铭学,你到底在干嘛呀?你床了?”
这子沈秋戟也跟着一块醒了:“怎了?”
沈秋戟声的刹那,李铭学就看到床沿边上的人头迅速移,像是爬了扶梯,几秒后宿舍门处发了“呯”的一声,似乎有人摔门离开。
“我草!”李铭学大叫一声。
“这他妈谁啊!”梁也跟着他鬼喊怪叫,“开灯!快开灯——!”
李铭学也吼道:“你去开啊!”
看来他俩都没胆子床,顾绒就更别说了,醒过来的沈秋戟闻言立马翻身床跑到墙壁打开了宿舍灯,光明重新降临这间宿舍后,除了沈秋戟以外,其余三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你……刚刚看到了吗?”梁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盯着宿舍门,“我宿舍刚刚是不是有个人跑了去?”
“我没睁过眼睛。”全程闭眼装死的顾绒说。
而李铭学则贴在墙边,离床围栏远远的:“我看到是有东西去了,但……不确定是不是……”
人。
最后这个字李铭学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随
后他也将己刚刚在黑暗中用手机照明看到的东西都说给了三人。
梁听完后脸色惨白,欲哭无泪道:“李铭学你是不是跟着邰一诚学坏了,这大半夜的你别吓人啊。”
“我他妈才被吓到了好吗?”李铭学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以往他都不怎讲脏话的,“那人扒的是我的床!”
沈秋戟听着他俩的话若有所思,然后走到宿舍门边观察,问众人道:“我宿舍的门睡觉前关好了吗?”
“肯定关好了啊。”李铭学说,“我和梁不是去打了热水回来吃泡面吗?我进门前看到顾绒的暖瓶放在门边,还给拿了进来呢。”
“我的暖瓶?!”顾绒几乎是破音叫喊这句话的。
“是啊。”梁和李铭学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这大,指着洗手台方说,“我就给你放那了。”
沈秋戟闻言没有说任何话,拎起暖瓶开门放到外面,再将门拉上反锁,一气呵成。
顾绒望着这一幕喉结上滚动,唇瓣轻颤着,张合数次后才将话说:“我的暖瓶……早就丢了。”
“那我……拿进来的不是你的暖瓶吗?”李铭学和梁愣得更厉害了。
顾绒觉得现在再去谈论有关暖瓶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但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什脏东西跟着暖瓶一块进到他宿舍里来了。
梁过着被子看看李铭学又看看顾绒,提议道:“要不我晚开着灯睡吧?”
李铭学点头道:“……好。”
然而重新躺后,李铭学望着室内明亮的灯光仍然觉得心中惴惴难安,他感觉是有个人进来宿舍了,毕竟关门开门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唯一让他觉得不真实的,便是那人无法在光明中现的身影。
李铭学在心中反复告诉己,或许是那人每次在他摁亮屏幕时都藏到了床底,就是床桌那里,所以他才看不到人——即便这个借太生硬,李铭学却希望这是真的。
他竟是头一回觉得宿舍有小偷光顾也挺不错的。
几人躺在床上都难以入睡,尤其是顾绒,他只纠结了几秒就决定认怂和不要脸,用手搡着沈秋戟的脑袋小声问他:“沈秋戟,你来和我一起睡吧。”
这等好事沈秋戟怎会拒绝?
他二话不说就掀了己的被子钻到顾绒被窝里去,顾绒往旁边躲着,将床分给他一半:“你睡外面。”
他那动静不小,换床时床板还“咯吱咯吱”的响着,李铭学和梁望着他俩却觉得很是羡慕,互相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里读了样的意思:“要不我也挤一挤?”
不过两个大男人挤宿舍一张小床还是太勉强了,沈秋戟和顾绒挤是因为他两个是情侣,你黏我我抱你完全不是问题,李铭学和梁睡一起以,要他抱一起睡那心理压力就有点大,如果早上起来现生理反应岂不是更尴尬?
梁只看到了飞奔宿舍的人影也李铭学还怂,他小声提议:“要不我个打地铺吧?”
问题是沈秋戟不乐意。
他进了顾绒的被窝后就先黏着人左右脸各啵了一,再搂着心爱人的细软的腰肢亲昵,完全不想他的绒崽和其他男生一起睡,即便是打地铺,于是沈秋戟就提了个歪点子说:“反正你两个明天早上就两节早课,十点就课了,不如晚直接通宵,明天上完课后再回来补觉。”
“好主意,那我通宵了。”梁觉得这办法很赞,“我等天亮了再睡就肯定没问题。”
李铭学有些犹豫,但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最终道:“我也通宵吧。”
谁知通宵对他来说还真是个好主意,他两个十点课回419时,顾绒和沈秋戟刚起床,在洗手台那刷牙洗脸。
梁和李铭学顶着通宵熬的黑眼圈,一进门就抓着顾绒说:“二绒,沈老大,我跟你讲,昨晚后半夜幸好我和李铭学没睡,你不知道有多恐怖。”
“怎了?”沈秋戟问他。
他昨晚抱着顾绒很快就睡着了,而顾绒有沈秋戟顶在床边也样安心,一觉到天明,并不知道后半夜发生了什。
梁也没卖关子,直接跟他讲:“昨晚我和李铭学一直听到有人在敲门,就敲咱楼上519宿舍的门,‘呯呯’响了,几乎一宿都没停过。”
又是519宿舍。
难道他后半夜又玩了别的什招鬼游戏?
顾绒刚蹙起眉,就看见有几个男
生就快步做两步冲到419门前,咬牙切齿捋起袖子,怒气冲冲一副要揍人的模样,但他还没挨近顾绒就被沈秋戟拦了。
“干什?”
沈秋戟的身高腿长,又因为是体育生平时还喜欢搞健身,加上他本就锋利冷漠的长相,不笑时眸光暗沉,往人跟前一站就是不好惹的样子,寒声一句话就叫兴师问罪的三人熄了七分火。
“和你没有关系。”其中一人指着顾绒道,“我是来找他的。”
顾绒一眼就认他三个就是519宿舍昨晚玩笔仙的那几个人,说话的就是昨天坐在矮桌中央的男生,他被沈秋戟护在身后还没来得及开腔,就听见身前的人冷笑一声说:“你找我男朋友的麻烦怎会和我没有关系?”
“性恋?”男生闻言皱起眉,厌恶道,“设计系的人就是gay多,真恶心。”
“你有毛病啊?开什地图炮?”420宿舍的住的人是和顾绒一个班的学生,都是环艺二班的人,听见男生骂的话后立马也回怼道,“性恋碍你眼了?臭傻逼。”
骂男生的人叫做陆清凌,虽然是一个班的,但顾绒和他不怎熟,不过据他所知陆清凌好像也是个gay。
男生瞪大眼睛,拳头攥得更紧了:“你就是这样跟学长说话的?”
“哦哟,好大的官位啊?学长怎了?学长就以随便找学弟的麻烦了?”陆清凌抱着胳膊冷笑,他说话尖牙利齿的,加上他这里剑拔弩张的气势,很快就有不男生聚了过来。
邰一诚他这时也刚放学回来,见419门聚着这多人就问:“怎了这是?”
俞金海还记着己昨天洗澡碰到的怪事,大惊失色道:“你浴室也坏了?那我天上哪洗澡啊?”
来找顾绒茬的三人见周围人越来越多,他似乎占不到便宜就不把多余的精力放在别人身上,盯着顾绒直骂:“你他妈有毒吧?我玩笔仙是我的事,你不玩我也没逼你玩,你有必要和宿管举报我吗?”
“你玩笔仙的事是我举报的。”
沈秋戟护着顾绒,挑眉冷嗤道:“听听你这说的叫什话,我寻思现在还没到七月半呢,为什现在就有人说阴间话了?这些招鬼游戏都是封建迷信
的陋习,你玩,我举报,有什问题吗?”
梁和李铭学恍然大悟:“哦,你三个就是天楼公告那点明批评玩笔仙的那几个人啊?”
是因为之前明心楼的缘故,现在学校对这些封建迷信之风打得很严,所以昨晚张阿姨教训了519宿舍的人后,还把他做的事写到了楼公告栏上,虽然没有点名是哪个宿舍哪几个学生在玩,但批评了这种行为,严令禁止学生在宿舍里玩招鬼游戏。
而关于玩招鬼游戏这事他的确无法占据道德制高点,但男生最愤怒地还是另一件事:“行,举报我认了,那敲门呢?你深更半夜来敲我宿舍的门,装神弄鬼不让我好好睡觉,你他妈什意思?”
“我没去敲你宿舍的门。”顾绒蹙着眉开道,“昨晚我一直待在宿舍里没有去过。”
“放你妈的屁!”男生指着419宿舍门的青绿色暖瓶,像是找到了铁证一般质问,“你没去过我宿舍,那这个暖瓶怎会在你宿舍门?肯定是你去了又拿回来的。”
“二绒他真没去过你宿舍。”李铭学和梁样帮着顾绒说话,梁还指着己的黑眼圈和李铭学朝男生说道,“昨晚我和他通宵了,一宿没睡,我听到你宿舍有人在敲门,但和二绒和沈秋戟都没关系,他一块睡着都没过宿舍门一步,怎去敲你宿舍的门?”
“是的。”李铭学点头道,“还有这个暖瓶是别人放在我宿舍门,我都不知道是谁放的。”
陆清凌也说:“就是啊,我学校用这种暖瓶的人多了去,你怎就肯定是顾绒的?”
昨天坐在矮桌左侧,叫杜伍一的男生问顾绒:“那你的暖瓶哪去了?”
顾绒抿了抿唇,拧眉道:“被我丢了。”
“丢了?还真是好借啊。”男生冷笑,“你连个像样点的借都懒得编吗?”
“不是编不编的问题,而是我说的就是实话。”顾绒还是好脾气,试图和他讲道理,“昨晚你玩笔仙,我举报了就完了,你也没法再玩,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为什还要多此一举,跑到你宿舍门敲门骚扰你,不让你睡觉呢?我和你又没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