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一点,她饿得头发晕,没有吃的,就去山里刨土,吃草根,吃树根,什么能嚼的,她都嚼过。
“我的脸为什么会长包?可不仅仅是胎里带来的,这就是黄同志所谓的养育,脓包是我为了活命,尝遍树根草根积累的毒。
今天我凭着自己本事挣钱,靠自己读高中,远离宣家,不过是想好好活着,不想被活活逼死……”
宣秀秀控诉着黄翠娥过去种种,在对方要反击,站起身来吼她时,她暗暗念力一出,压住她的腿,堵住她的嘴。
这一会儿,老妖婆做过的种种罪恶再也掩盖不住,她伪善的真面目也暴露无遗。
李建设听傻了眼。
他一颗心沉入湖底。
他是真的想不到,黄翠娥素日的和气模样,大大咧咧的性情全是装出来的,他忽然生了几分悔恨来。
目光带着一丝丝怪责,看向宣琼霞……
“哇,这养母太过分了,你既然不想养,给孩子换个人养就好了,又何必做到这种田地呢?”
“听不下去了,虽然抱养孩子挺不容易,吃不饱饭挺难,但自己在家享受,把困难丢给孩子,这就说不过去啦。”
“好狠心,难怪她嫁人就不想认娘家,这要我也吞不下这口气。”
却在这时,刘芳带着一伙人赶来。
“谁敢欺负秀秀?我认这个大妹子做我亲妹,谁敢欺负她,都站出来,给我看看你长什么猴样儿。”刘芳喊道。
“不许欺负人,谁欺负人站出来。”
刘芳远远见宣秀秀被人围攻,她便对前来问她美白膏的人说,人群里的漂亮女孩是神医的徒弟,谁欺负神医徒弟,以后甭想要变好看。
这话一出,群情激奋。
一大群人生生将宣秀秀围拢在圈子里,生怕有人欺负神医的漂亮徒儿。
刘芳赶来,人群就有了溃散之态。
“这位同志,你也别嚎了,我看这丫头是个明事理的,你要真心待她,她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是啊,人心换人心,自古不变的道理。”
“女同志,你就好自为之吧。”
黄翠娥想反击,想发出内心熊熊烈焰般的怒火。
奈何她无法发声,被人群一顿围攻,脸色涨得通红,对外仿佛就像被揭开真实面目,羞愧不堪的样子。
这更坐实了她心虚。
一时间,大家都明白了,尤其人群里还夹杂着几个隔壁村的妇女,看黄翠娥的眼神都带了锋利的刀子。
“唔——”黄翠娥眼神炸裂。
她想叫,想爆炸,想喷死这群墙头草,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有口难言……
直到众人散去,宣秀秀撤回念力。
“我去他——”
哎呦。
黄翠娥捂住头呻吟。
她刚得自由,一个用力过猛,身子直直翻过去,额头摔到石头上,幸亏被宣琼霞一把拽住,不然她得摔个狗啃泥。
“宣秀秀,你个贱种——”
黄翠娥站起身就要冲过来,却被宣秀秀一把抓住手腕。
念力叠加地出,刹那间,黄翠娥感觉骨髓都疼,如蛆附骨般的痛楚侵袭而来,打得她整个人快要痉挛了。
“你松开,你快松开手。”
宣琼霞知道宣秀秀很邪门儿。
她上次被捏手腕,就像他妈这样剧痛无比。
所以,她想阻止宣秀秀发邪功,却在这时,宣秀秀猛地一回首,视线如刀狠狠剐在她脸颊上,嗓音冰冷入骨。
“宣琼霞,从今天开始,你们俩谁再敢来骚扰我,我可不仅仅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宣秀秀冷声道。
嗖。
幽暗的光从宣秀秀瞳仁里逼近。
宣琼霞吓得心脏砰砰乱跳。
她感觉宣秀秀并不是说着玩儿,人家是当真心狠手辣。
“我,我不找你就是,不找你!”她颤抖着道。
啪。
宣秀秀手一扔,黄翠娥直接甩了出去。
接着,她走向李建设,语气冷淡道:“既然你跟宣琼霞订婚,请你约束好你的未婚妻,不要老出现在我眼皮底下,我不稀罕她。”
“我,我知道了。”
李建设艰难地点头。
他转过身去,回避这一刻的尴尬。
这也是他生平头一回感受到如同灾难般的羞愧。
他恨不得自己从没出现过。
宣秀秀哪会在乎他的脸。
她蹲下身,一双黑眸紧紧盯着黄翠娥,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道:“黄同志,还记得太奶奶吗?小心她的冤魂回来找你——”
这话一说完,吓得黄翠娥整个人如堕冰窟。
“啊啊啊,我,我错了,我错了,我黄翠娥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找你,再也不找了,我不敢,再不敢了。”黄翠娥连连求饶。
宣琼霞一脸错愕。
她从没想过她那没脸也能找回脸的亲妈,竟然会向宣秀秀这野种告饶,她只觉得颜面尽失。
羞愤欲绝的她,转身跑掉了。
她一走,李建设也顾不得找供销社问化肥的事儿,匆匆跟上去。
黄翠娥第一次意识到害怕。
她硬着头皮,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宣秀秀再也不是往日可随意欺负的女娃,她不惧养母素日的威慑力,天不怕地不怕,只管放手来干。
宣秀秀冷笑一声。
她知道宣红兵的奶奶一个人躺在茅屋里,在一个午夜,火盆烧得太旺,引发大火,老人就这么没了。
以前没人怀疑过这事儿,觉得都是意外,大队带人来查看过,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原主也没想过这事儿。
但她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一定有猫腻。
刚才不过是试探黄翠娥,她惊慌的表情,宣秀秀全看在眼底……
啧啧,不小心捅了个马蜂窝?
还真是有趣呢。
那就让她寝食难安去……
刘芳不好意思道:“刚才真是抱歉,早知道这一对男女分不清日夜黑白,我就不走啦,直接骂死他们。”
“没事儿,迟早要来的,现在当众爆发,黄翠娥就知道自己在我心里几斤几两,说话做事就得掂量着点儿。”宣秀秀道。
刘芳对她钦佩得不行。
小小年纪,对人情看得挺通透的,也不在乎外人的风言风语,敢作敢为,也难怪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秀妹子,以后有啥事儿跟你刘姐说,刘姐能帮的一定帮。”刘芳真心实意道。
她其实早认出宣秀秀就是之前怼过她的丑丫头,但那又怎样,谁让秀妹子有能耐,她不服不行。
“嗯。”
宣秀秀点头。
她离开供销社后,转身去找刘标,让他帮忙物色各种罐子,不管是瓷的,土的,陶的都可以。
刘标自然是不遗余力地点头。
他一脸讨好道:“钟先生,天气要转凉了,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多余的粮呢,或者其他的也行,我不嫌多。”
宣秀秀淡淡扫他一眼。
她想起空间有不少冬天鞋袜与衣服,这些都按年代订做的,现在不脱手,以后想卖都卖不掉。
于是,她道:“我有一批衣服,鞋袜之类的,各年龄段的都有,你要吗?”
刘标见不是粮,略微有点失望。
不过,城里人冬天的鞋袜与成衣还是有脱手空间的,所以他点头道:“行,我先拿200件试试,如果行情好,我再找你拿。”
200件。
宣秀秀哭笑不得。
这家伙胆子忒小,他是担心没人要吧。
“那行啊,我给你200件,老地方取。”她道。
刘标点点头。
很快,宣秀秀回了东巷98号,恰好刘标过来取货,她让人将东西一一取走,而后拉住他道:“我明天想去黑市摆个地摊,你到时候给我留个摊位。”
刘标瞅了她一眼。
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眼神都直了。
“你,你是之前那个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