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京兆皱眉:“媒体怎么知道的?”
李平说:“王昊现在知名度很高,他出机场时还有狗仔跟着他。”
梁京兆说:“要赎金了么?”
李平:“没有,王海荣也在等。”
梁京兆直接掐了电话,转打给王海荣,也没什么寒暄,“我现在飞回本市,你等劫匪电话,赎金的事找李平。”
王海荣声线颤抖:“只怕他们要命不要钱。”
梁京兆冷笑:“那得看他们能不能活到要他们命的时候。”
在机场守到王昊被劫的两个狗仔,先用手机发了微博,之后就在机场的咖啡馆里打通稿,不及防肩上搭了一只手,他们回头,几个人围住了他们。
李平根据狗仔拍到的车牌号在全城搜索,梁京兆临上飞机前给张祥民打了电话,让他给李平行方便。李平调出全市的监控摄像,锁定了车子的行驶路段。
梁京兆下飞机时,王海荣提着两个箱子在等他,梁京兆上了车,王海荣告诉他:“他们打电话了,只说赎王昊的价钱,楚虞没有说。”
“我给了他们双倍,让他们保住两个孩子。”王海荣忐忑补充。
他们劫的是王海荣的儿子,与楚虞无关,就是这份无关,让王海荣停不下地冒冷汗。楚虞对他们来说是无用的,对于无用的孩子,劫匪不可能善待。王海荣清楚梁京兆有多看重楚虞。
他侧了眼 去看后座的梁京兆,梁京兆手里握着个打火机,翻覆着把玩,神色如常,一丝类似焦急躁动的情绪也捕捉不到。王海荣为梁京兆的冷静感到可怕,如果不知道梁京兆将本市翻了个底朝天来找楚虞,他会以为梁京兆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尽管他听说楚虞是梁京兆的私生子。王海荣多么庆幸王昊和楚虞在一起。如果他的仇家只带走了王昊,他未必能发动这么大的力量来救自己的儿子,甚至有可能人财两空,连一具尸体也得不到。但现在梁京兆因为楚虞和王昊在一起,便帮着他一同搜救自己的孩子,王昊生还的几率是那样大了。
梁京兆始终把玩着那只打火机,他相信自己的势力——他说过,楚虞在他的看护下,不可能不长命百岁。下午在会上看到李平的那条短信的时候,他也只是心重重沉了一下,立刻就恢复了,到现在,他还仍是平静的。在梁京兆的备忘录里,今天的行程就是如此,如果楚虞没有出事,他这个时候也会坐上飞机回本市。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是机场回市里的路。下午楚虞和王昊就是在这条路上被劫走的。车里默然行驶,车厢里没有音乐,也没有人说话。突然一阵铃声,梁京兆缓缓收回了眼,望向王海荣。王海荣慌张接起,是绑匪的电话。
短短一通电话接完,王海荣已是面如土色。他筛糠似的抖着嘴唇:“媒体曝光了这件事,他们要撕票。”
梁京兆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八点。李平太慢了。
车厢里继续恢复了沉默,仿佛王海荣的手机从没有响过,王海荣望着窗外,用发抖的手揩了一下眼角,再慢慢掩住了脸。王昊是他唯一的儿子,又这样有出息,王海荣不能失去他,但他能力有限,此时只能寄期望于梁京兆。
八点五分的时候,司机收到讯息,他打着方向盘,对梁京兆说:“他们在汉阳四厂。”
车子已经进入本市郊区,调整方向后,车子向西面一带正翻修的老厂址驶去。夜色深深,扑在顶风玻璃上,像一堵堵黑色的墙压下来。临近废旧重修的工厂,路不是好路,没有光源,只几盏绿纱下□□的灯泡泛出一小圈一小圈的光,一滴明亮堕进浓酽墨汁似的。
没有人说话,建筑在黑暗里张牙舞爪,梁京兆忽然转了头,将手放在王海荣的肩上,“孙刚已经到了,你别担心。”
王海荣匆匆点了头,他见过孙刚一次,是个容貌普通的中年人,但总一身阴沉,不打眼的穿着,走路悄无声息,有点死士的感觉。他打开了车窗向外看,寒风刺来,挟着一些轻而古怪的声响,这种声音王海荣不大熟悉,但绝对听过,他回头看梁京兆,梁京兆坐在那里,平静又冷漠。
车子停下的时候,这种声音密集而清楚。王海荣回想起来,这是做过消音处理的枪响。
梁京兆和李平通了电话,他短促应了两声,然后转告王海荣:“事情解决了,孙刚已经找到他们,都很平安。”
王海荣冲出车门,跌跌撞撞扑向厂房仓库铁锈的大门。
梁京兆将手放在门把上,司机道:“梁先生,您先等等吧,恐怕不安全。”
梁京兆直接打开了车门,“没有关系。”
司机从车座下掏出一个箱子,打开来,十几秒的时间便组装完成,递给梁京兆:“您小心。”
梁京兆接过来,将它别在腰后,大步走进了仓库。
仓库里是水泥柱子隔开的几个板块,只有两盏灯,地上躺了不少人,角落里人影憧憧,梁京兆走向那里,直到看清其中一个是孙刚,下身穿着休闲裤和平底休闲鞋,上身只一件背心。李孙刚原是端着枪的,梁京兆走进了,孙刚的枪未收,而是慢慢了扳机。
之后枪声响起,一个人倒下,梁京兆没有回头,被孙刚开枪打死的那人躺在死人堆里,已经分不出是哪一个了。孙刚收了枪,叫了声:“梁哥。”
梁京兆看到了楚虞,她靠在墙壁上,衣着有些狼狈,昏黄的灯泡下,照得她脸上晶莹闪光的泪痕。王家父子在另一边,王昊身上伤了点,王海荣在查看王昊的伤势。
梁京兆从门口来,那里一片昏黑,走进这光亮下的时候,光是一寸寸爬上他高大的身体的。梁京兆衣冠楚楚,皮鞋踏在粗糙的地面上有节奏的轻响,荡出一些灰尘。梁京兆一直锁定着楚虞,目光如炽,楚虞听着李平说的那句“梁哥”而慢慢抬眼,亦回望着他,嘴唇缓缓张开,发出一声呜咽。
梁京兆走过去,轻轻揽住了楚虞,楚虞猛的攀住了梁京兆的手,如同在水中抓住了浮木,她重重投入梁京兆的怀里,将梁京兆安抚的动作加深为一个拥抱。梁京兆被迫紧抱住这个小孩,她在梁京兆的怀摇头,她的脸颊蹭到梁京兆的衬衫,隔着布料感受到梁京兆高度的体温,健壮结实的肌肉。梁京兆像天神,也像她的爸爸。楚虞流出泪来,大声抽噎。
梁京兆这次宽容了楚虞的眼泪,他甚至想:楚虞可以永远都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