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他完全可以给楚虞一个随时的怀抱。
孙刚捡起扔在地上的他的衬衫,一颗纽扣一颗纽扣的穿好,低下头仔仔细细拍净了身上的灰。
楚虞被送回车上去,孙刚走穿好衣服后上来,梁京兆点了一支烟,也递一支烟给她,“说吧。”
孙刚把他了解到的楚虞和王昊被劫持的始末都说了。
梁京兆嘴里这根烟没有抽完,被他扔在了地上,也没有踩熄。孙刚的讲述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只是客观叙述事实。梁京兆听了,刚刚和楚虞相见时那一点温馨立时烟消云散。
梁京兆看着地上静燃的烟支,阴沉了脸色。
二十分钟后,汉阳四厂生了大火,焚烧了一切痕迹。
而那时梁京兆已经和楚虞回了家。楚虞的泪风干在面颊上,她望着梁京兆自上车后就开始冷峻面色,不敢说什么话。
梁京兆在玄关站着,也没有换鞋,灯只开了一盏小的壁灯,统共笼住两人。梁京兆一直在看着楚虞,是一种审视的、毫不避嫌的冷漠的眼神,他将楚虞上上下下看遍,又停留在她惶惑的面孔上——惶惑,无知,无辜,这就是楚虞。
梁京兆看了她很久后才发问:“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找到你,一分钟也不迟?”
楚虞缓缓地眨眼,她还不明白梁京兆在说什么。
梁京兆低下头来看楚虞这一张单纯的面庞,嘴角沉了一下,眼睛也锐利起来。他没有忍住,右手抡起来,打在楚虞的脸上。
他没有用太大力,但这是他第一次打楚虞,也是楚虞生平第一次被长辈打,这巴掌下去,楚虞头一次憎恨了梁京兆。但梁京兆对她恩比恨大得多,楚虞这念头起了一瞬,就让她自己拼命压回去了。由此更难受。
梁京兆的声音极其阴沉,他说:“这么喜欢王昊,还想着陪他一起死么?”
楚虞没有说话,她已经明白梁京兆在说什么。
梁京兆极其缓慢、阴冷地告诉她:“楚虞,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做事之前,我不奢望你能想想我,我只求你能想起你爸,我只是替你他抚养你。”
梁京兆说完这两句,连外套都没有脱,直接绕过楚虞,走进了书房里。
书房的座机上未接电话无数,张文渊和白钰的家长都打来过,另有张祥民。梁京兆看了表,是九点,他先回了张祥民的电话。
“人找到了?”张祥民在那边,身音浸着一股散漫颓靡的烟酒气。
“找到了。”梁京兆说:“多谢。”
“本市都被你掀了层地皮。”张祥民揶揄他:“我还要谢你,公.安机关头一次这么高效,媒体可以拿去宣扬。”
梁京兆只是疲惫地,“你忙吧,我挂了。”
“等等。”张祥民叫住梁京兆,他那边场景转换,是他走到一个安静些的角落:“你今天只是为了楚虞,就这样兴师动众。你真喜欢那孩子?”
梁京兆说:“我对不起楚洪兴。”
张祥民道:“当年的事,你就那么肯定,没有再查过?”
梁京兆问:“什么?”
张祥民顿了顿,还是说出来了:“我听了一种说法,是楚洪兴一直在搬空你们合伙的公司。柯什那里得到的资料,也是他给的。”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梁京兆很久没有回应,张祥民拿下手机看了一眼,还以为电话切断了。不过是些没边没际的流言,张祥民本不想拿出来说的,然而今天他看梁京兆为了楚虞,闹出这么一场颠覆来,他怕老友为他人做了嫁衣,甚至养虎为患。
书房外的楚虞,她伏在玄关的矮柜上吞着手背哭了很久,泪再也流不出的时候,楚虞泪眼的余光看到了地板上一串浮灰的脚印。梁京兆刚刚是那样生气,连鞋也没换就走了。他是多么对楚虞失望,又是那样的愤怒。
楚虞知道了梁京兆的意思,但她不愿意相信。意外发生的时候,她脑子里都是乱的,只看劫匪将王昊拽下了车,她无措呆坐,而王昊挣扎回身,抓了她的手,说:“你们别伤害我妹妹!”
劫匪以为楚虞是王海荣的私生女,又那样孱弱易于掌控,便一同掳走了。
王海荣没有错,他的确有个出息的儿子。电光火石的一瞬,他能立马做出反应:有楚虞,他的命能保住一半。
楚虞拿着一块布跪在地上,一点点将梁京兆的脚印擦掉了。梁京兆是那样高大的男人,脚印也很大。楚虞刚刚还想梁京兆像天神,也像她的父亲,她真是错了,没有人会比得上她的父亲。
梁京兆说:“我不过是替你的父亲抚养你。”
这两年楚虞一直认为梁京兆对她不错,梁京兆满足她的生活,关注她的学业,甚至善待她的朋友。梁京兆做得足够了,太足够了,仅对于一个故去朋友的女儿,梁京兆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新年
新年是在梁宅过的。
第一天来的时候,田月坤迎着他们,使人将楚虞的行李直接搬进了三楼梁京兆指定给楚虞的房间,一点异常的神色都没有表露。中秋时楚虞是在梁家受了委屈走的,今天再踏进梁家的门,又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梁京菁在客厅,歪靠着扶手听唱片——那老唱片机,正是坐在她身边帮她撕去红提子果皮的吴桂荀帮她找来的,梁京菁在不久前刚去了一趟国外,联系了一家音乐大学读博士,她要理直气壮地将学生的身份保持下去,听起来既让人觉得她年轻,又让她自己免去回梁家来面对一切礼教约束的烦恼。
家仆推开大门,对着里面人说:“梁先生回来了。”吴桂荀即刻起身,而梁京菁是懒懒散散慢慢悠悠地起来的,梁京兆进门时看到了吴桂荀,也看到了他没大没小的妹妹,“京菁。吴先生也在?”
“是嫂子叫他来的。”梁京菁道,田月坤正好在门口安排完行李,进来接了梁京菁的这句话:“京兆,这事我还没敢和你说呢,他们两个,在比利时登记结婚了。”
“胡闹。”梁京兆脱了毛呢外套,递给一旁侍奉的家仆,楚虞的外套也要脱下,他伸手去帮她拉着袖口,衣服落下来,让他折进手臂里,仆人探着身子要接过来,梁京兆却还是抱着这件衣服,来与梁京菁说话:“你妈知道了么?”
梁京菁也不心虚,男女恋爱天经地义,何况吴桂荀是位足够体面的才俊。她回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