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和衣飞石差不多。但是,那是相处多年的习惯,不等于他真正喜欢。如今衣飞石点的菜,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东西。
——各种动物的脑袋。他就喜欢吃头。鸡头、鸭头、羊头、牛头、猪头、蛇头……眼睛、舌头、鼻子、脑花、脑膜……
衣飞石把菜单上与脑袋相关的东西都点齐了,连小吃麻辣鸭头、兔头都点了两个。
这些小巧的细节,无不说明衣飞石对“君上”的了解,无不展示着他们从前的亲密。
阿鲁导演开始说正经事。
主要是说转场时发生车祸,导致硬盘被毁的事情。
此时的拍摄工作还未全部完成,摄影资料的保管义务仍在摄影组。转场途中出车祸可以说是意外,云储存以备份的服务器居然也失火了,这就很不凑巧了。
制片人熊开新对此极其愤怒,认为是有商业间谍搞破坏行动,要求报警调查。
熊开新被老同学陶蕾半路狙击之后,一直心存警惕,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闹得风声鹤唳。
这件事直接责任人是方宪与挑大梁的阿鲁导演。
在这种项目里,谢茂把大部分事情交给阿鲁,这是一种信任,很大可能也是为了以后的合作做准备,阿鲁当了十多年副导演,也想试着独立执导,合作近月余,谢茂对阿鲁比较看好。如今阿鲁在剧组所负担的责任远超一般现场执行导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剧组大管家。
出了车祸,方宪和阿鲁导演本就够头大了,偏巧这么寸,三个备份一起出事。倘若没有谢茂手里的备份,前面一整个月的拍摄全都打水漂了,损失的绝不仅仅是金钱。熊开新又大发雷霆要报警,剧组内部人心惶惶,各有猜测。
所幸在熊开新开大招之前,报警的事就被谢茂摁了下来。
阿鲁导演丝毫不敢怠慢,这几天已经在剧组内自查完毕,不管是车队还是服务器保管那边,都没发现什么异状和可疑之处,唯一让人觉得不好解释的,真的太凑巧了!
自查结果出来之后,谢茂也已经来了第二拍摄点,阿鲁导演必须和谢茂详细说前因后果。
——这种情况下,他大半夜地拉着方宪,非要找谢茂吃宵夜,谢茂能不来吗?
阿鲁导演一边说,一边做检讨,说自己对车队管理有问题,否则半路不会出车祸。又说自己对服务器机房管理没注意,居然会电路失火。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谢茂还能怎么办?说两句宽慰的话,赶紧打住呗。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加强内部管理,也要给组内司机做安全宣讲,路上注意安全。”谢茂心知是天道作祟,怪剧组工作人员有什么用?但这事不能明说,也就随口叮嘱两句,当作了结。
他常年收拾各位大臣,其中的度拿捏得很好,没有满口宽慰没事,也没有严厉指责。
这种态度反而让底下人心里更踏实一些。
阿鲁导演见他真的不怪罪,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又不住给谢茂敬酒。
谢茂也是挺无奈,从前臣工敬酒都是有仪程的,不能乱敬。而且,他当皇帝,爱喝不喝的,谁还敢觉得他不礼贤下士?点个头就算极其给面子了。
现在阿鲁导演要敬酒,他只能喝了两杯,说:“量浅,您海涵。”
阿鲁导演连忙给他换了酸奶:“您喝这个。”方宪在一边虎视眈眈地准备斟奶。
“上茶吧。”谢茂给这两个憨货弄得没脾气了。
阿鲁导演一晚上对着谢茂千恩万谢,说着说着都差点要哭出来了。真让熊开新去报了警,不管最终调查结果剧组内部是否有商业间谍,他在业内的名声都坏了。谁敢冒着出事的危险再用他?
谢茂细心备份的一事救了这个项目,拦住熊开新不让报警则是救了他阿鲁!
一晚上都是阿鲁导演缠着谢茂絮絮叨叨地感恩,他也不劝谢茂喝什么,说着说着就闷一杯,旁边方宪不爱说话,就是陪着他一口闷,一顿饭吃完,两人喝了两箱啤酒,除了中途上个厕所,身上带了点酒气,半点醉意也无。
按照阿鲁的说法,如此信任无以回报,必须喝醉才能回酒店。
谢茂哭笑不得:“阿鲁导演,您这喝醉了,是打算让我还是小衣扛您回去?”
“不用扛,我认识路。喝醉了也认识。”阿鲁导演拍肚子。
“这都快四点了,我还得回去眯一会儿。明早去拍摄点看一眼,下午还要拍戏。”谢茂道。
提起明天的工作,阿鲁导演终于清醒了一点,这才答应回酒店休息。这俩是半点没喝醉,买了单还记得让酒店开发|票,提供的就是第二电影的单位税号,谢茂见他二人清醒无比,带着衣飞石先回了。
路上衣飞石和往常一样安静地随在他身边。
谢茂也不过喝了两口酒,月色下,竟带微醺:“今天胃口不好?”
衣飞石已经习惯了被他抛诸脑后,陡然被问询,竟有些受宠若惊:“没有。太晚了,不太想吃。”
谢茂觉得他肩膀削瘦,这会儿特别地好看,忍不住就伸手搂着,轻轻抚摩:“是削了三花之后,精力不济?我记得,从前你这个年纪最爱吃,夜里吃半只羊都不积食。”
谢茂提起削三花这件事,衣飞石不禁眼波一颤。任何与那个夜晚有关的事,他都不想回忆。
然而,当谢茂提起谢朝往事时,衣飞石连头都埋了下去。谢朝偷来的一切宠爱喜欢,比那个沉闷苦痛的夜晚更让他难以面对。
“今夜侍膳很适口。从前,是不是也常常与我同席共食?”谢茂突然问。
这个问题让衣飞石觉得恐慌。不是斩了前尘么?君上为什么又对我和他的一切感兴趣了?
“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你执掌地府,地位高贵。那日我用萃取了能量的鞭子胁迫你——”
“先生,”衣飞石打断他的话,满眼哀求,“求先生不要深究。我已经知道错了,再不敢跑了。先生问我今日为何不吃东西……因为我要服侍先生,饮食皆有顾忌。不食红肉,不食荤腥。只要先生不逼我,我什么都听先生吩咐,求先生不……”
“你是阴天子。”谢茂捉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满手冷汗与冰凉,“那鞭子顶多送你离开这个世界。就算你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