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味轩的开业喜宴一直吃到下晌才散。
雅间内府城大小官员们吃得心满意足,而楼下各酒楼主厨们则是吃得心惊肉跳。
众主厨完全没想到夏月初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难怪之前顾长冬想要联合众人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等夏月初将诸位客人都送走之后,回来便看见廖老爷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店里等着她。
“夏丫头,你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啊!”廖老爷子看着夏月初,一脸沉痛地说。
夏月初却笑嘻嘻地说:“那葡萄酒酿出来就是个意外,若不是这回搬家,我都把它给忘了呢!”
“谁跟你说这些。”廖老爷子瞪眼,心道这个臭丫头,还不赶紧拿出来一壶给我尝尝。
夏月初却道:“哎呀,那酒一打开就被薛壮给划拉走了,我今天做菜还是好不容易才从他那边讨来一碗的。”
廖老爷子一听都到了薛壮手里,顿时就泄了气。
夏月初虽然做生意的时候精明,但其实是个很大方的人。
薛壮却不同了,那家伙表面看着憨厚,其实心里头精得要命,想从他手里讨点什么,那可是不容易的。
就在廖老爷子唉声叹气的时候,薛壮手里掂着个小酒瓶从后门进来道:“怎么,在廖老眼里我就这么小气不成?”
虽然那酒瓶肚还没有个拳头大,但廖老爷子的眼睛顿时就直了,赶紧起身上前从薛壮手里抢过酒瓶子道:“当心点儿,一个错手掉了摔碎了可怎么是好。”
他边说边捧着酒瓶到桌边坐下,将酒瓶安安稳稳地放在桌上,这拔掉瓶口的塞子,凑近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不住赞道:“好酒,好酒啊!”
廖老爷子拿起酒瓶,凑近抿了一口,惬意地眯起眼睛道:“以前在宫中的杂书中看到过,西域有小国,擅用葡萄酿酒,当时还很是不解,葡萄又不是粮食,如何酿酒,如今看来,是老夫太墨守成规了啊!”
夏月初这才知道,原来此时的西域早已有人开始酿造葡萄酒了,甚至连宫中的书籍中都有所记载。
估计是因为路途遥远所以难以运送,所以在大齐境内才没有出现过吧。
廖老晃着酒瓶道:“夏丫头,这可是个难得的商机啊,你若是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其中的利益可远比你开酒楼要大得多。”
这个道理夏月初自然明白,酒水的利润有多大,没有人比后世来的她更清楚了。
“对我来说,酒水的意义是能入菜和佐餐,但是厨艺的巅峰才是我毕生的追求。”夏月初说罢,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道,“不过钱是好东西,有钱了才能更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廖老,您说是不是?”
廖老爷子翻了个白眼道:“正反的话都被你说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不过葡萄酒的事儿并不着急,即便要酿酒,也得等秋天葡萄下来再说,我倒是有个别的事儿想问您。”
“什么?”廖老爷子又抿了一口酒,然后就舍不得再喝,小心翼翼地把塞子塞回去,将酒瓶揣进怀里。
“您在京中这么多年,又常出入宫廷,可知道琉璃如何制得?价钱几何?我以前听人说过,西洋那边有十分便宜的制作琉璃之法,也不知是真是假。”
廖老爷子闻言皱眉道:“宫中琉璃器倒是有不少,除了摆件之外,也有不少琉璃餐具,那东西晶莹剔透的,有些菜肴放进去,当真是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但是那东西价值不菲,即便是在宫中,大家也都得小心翼翼地对待,我还记得先帝在时,就有一个小宫女因为打碎了一只琉璃盏而被活活打死。
至于西洋制的琉璃,这我还真是没听说过,回头我写封信给怀生,让他在京中给打听一下。”
廖老爷子说罢又好奇地问:“怎么,你想弄些琉璃的餐具来用?”
还不等夏月初说话,薛壮就先插言道:“她想用琉璃弄一个棚子,在里头种菜。”
“……”饶是廖老爷子自认在宫中见过各种奢华靡费的场景,也不由得被夏月初这个想法惊呆了,“你这是要种金子还是种银子不成?”
夏月初无奈苦笑道:“如今的食材,尤其是蔬菜,太有季节性了,尤其是冬天,除了白菜土豆萝卜就是各种菜干,几乎找不到新鲜蔬菜。若是能弄一个透光又避风的棚子,里面生上炉子,那么冬天也可以在里面种菜岂不美哉!”
廖老爷子也是热爱厨艺之人,自然也考虑过蔬菜季节性的问题。
只不过在宫中的时候,几乎每日都有从南方运过来的蔬菜,即便有些劳民伤财,但为了宫中贵人们能吃得舒心,也不得不如此。
所以此时听到夏月初描绘的场景,他不由得想得呆住了,若是当真能如她所说这样,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所以他也积极起来道:“怀生有个好友,前几年曾跟船出海去过西洋那边,回头我写信叫怀生去打听一下,实在不行咱们花钱雇他出海,专门打探一下可否有便宜的琉璃制法。”
“倒也不必这样麻烦,不过廖老这个主意倒是极好,东海府就是海港,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愿意出海去寻找此法。”
夏月初心道,既然廖老爷子都这么说,想必玻璃的制法当真是还没有传入大齐,若是能派人去西方学得此法,蔬菜大棚的构想就能够实现,只凭这一点,就能够立刻走到所有其他同行的前面。
薛壮闻言道:“西洋那边与咱们语言不通,找人一事需得从长计议。”
夏月初听他如此说,便是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微微颔首道:“那就拜托你去办了,这种事情你比我在行。”
廖老爷子闻言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到时候若是真学了法子回来要建你说的琉璃棚子,可别忘了叫老夫去凑个热闹。”
“那是自然,落下谁也不敢落下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