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转变弄得背后发毛。
待法厄走开,孟光猛然吸了一口气,大口喘着空气,手指扶在圈住脖子的细项圈上。
陈宸惊讶地看着他,他却恢复了平常坦然自若的笑容,说:“没事。”
陈宸咬了一下唇。
他隐约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危险。
不是那种明着的危险,而像是平静海面底下翻涌的暗潮。
……
时舟路过检阅的士兵,踏上A1号机时,秦烟正在甲板上等他。
秦烟亲眼目睹了士兵把时零送回来,惊讶程度不亚于当时的时舟。
一时间秦烟有许多问题堵在嗓子眼里,好不容易梳理了一下情绪,迎上去,先汇报道:“徐尽欢正在秘密地安排驻地里的中型机和驾驶员——还搬了少量医疗物资,看来是想把衣疏送回去。”
时舟:“消息准确吗?”
“他的行动很隐秘,安排的时间和路线也是鲜有人知。这是他身边的亲卫提供的信息。”秦烟点头,“那是我们的人。”
时舟下令道:“让驻地加强空中巡逻,严查周遭飞行物,如果发现,一次警告不停,直接击落——把命令传达下去,在飞行器启航前,传到徐尽欢的耳朵里。”
秦烟:“好。”
为了一个情人,动用军队驻地的战用飞行器和珍贵的医疗物资。时舟磨了一下后槽牙,如若再不让徐尽欢尝一下教训,他还以为军委是自己家开的了。
“还有……”秦烟皱眉:“那是时零吗?他还活着?”
时舟点了一下头。
他用最简短的语言给秦烟解释了来龙去脉,说道:“注意我们身边的卫兵,孟光的眼线埋得很深,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秦烟也奇怪:“他为什么非要换陈宸。”
时舟摇头。
秦烟叹气,头疼道:“要去……问一下时零吗?”
时舟沉默,许久才吐出:“先让他活着,以后再说。”
他欲语还休,最后还是问道:“傅城……在哪?”
……
傅城在后甲板上抽烟。
今天的风不大,不然傅城可能要雪烟共尝。
他放空地想,你说这里要景没景,有人没人,前方堵着进去就能随时丧命的变异人聚集地,他们来这里打仗讨伐,图什么。
为了那名义上的领土,为了地下的资源?
傅城自诩心无大志,他想人类能安安稳稳地在世界的一角有立足之地就应该知足了。
像自由者那般,守着故土,物资没了就去找,人们需要了就去联盟偷技术,做的一切单纯只是为了好好的活着。
联盟的坚持的信条跟他的志向是南辕北辙。
他平生自在惯了,这是第一次这么身不由己,他觉得很不甘。
时舟不喜烟味,飞行器上也禁烟,他从时舟回来的近半个月就没有动过尼古丁。
时舟让他做什么,那都是他自愿的。
跟这次不一样。
烟灰掉了一节。
他听到有人走过来,说了一声:“飞行器上禁止吸烟。”
傅城嗤笑了一下。
他慢慢地把最后一节吸完,扔掉了烟头。
时舟走到他身边,傅城问道:“你是来骂我的?”
时舟看着他:“是。”
“先别了长官,”傅城仰头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下:“有时候我也觉得,我这个人还真是挺寡廉鲜耻的。”他继续说:“我还以为……我在你心里权重挺高的。”
时舟本想打断他,但听到后面噎了一下。但是傅城没有给他默认还是拒绝的机会,道:“不过我认了,但就拜托你一件事,明天我想去见一眼陈宸。”
时舟:“……陈宸过了明天才正式成年,在这之前你有监护人可以行使的权力……不用拜托我。”
傅城稍稍松了一口气,问道:“他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弟还回来。”
时舟摇了摇头。
孟光怎么会懂得“还”这个字。
傅城的状态有些颓靡,看着时舟的神情,心下了然,没有说其他的话,而是提起了孟冉:“我借你未婚妻‘用’一下,她看起来……在装饰食品方面非常有造诣。”
……
陈宸虽然是一只单细胞生物,但是他还是对外界有应激反应的。
那天之后,他如履薄冰,希望自己不要在孟光和法厄面前说错话,给他哥添麻烦。
孟光让他去了主舰上的研究室。
那些研究员不善说话,全部带着带着面罩,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脸。
他们视他如头领,从他迈进实验室的第一步,就对他恭恭敬敬,唯命是从。
陈宸有点不喜欢这种气氛。
在研究院的时候,自己是个普通研究员,比他高一级的研究员们喜欢“好为人师”,他做错了一点都会点出来唠叨一下,然后友善地给他指正。
陈宸觉得这是一种很可爱的傲慢,理工男女专有的。
所以他从来都很愿意听前辈的建议或是批评,甚至还会期待。
这种仿佛只有冰冷的上下关系的相处模式……让他有点不舒服。
不过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他刚来的时候,看到每一个研究员的胸口上都贴着大写“K”的标徽。
他以为这些人都是出自同一位特级研究员的团队,好奇问了一下,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做着枯燥的实验,直到有人叫他,他才被允许单独出来。
然后在铁的栅栏门外,看到了傅城。
他很开心地上前,抓住栏杆叫道:“哥,你来了。”
傅城把手伸进去摸头,看着他的模样,说:“怎么跟我来探监似的。”
陈宸看到傅城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蛋糕。
上面插着一个小人,神态居然和他一模一样,开心地笑着,坐在一个大大的“18”上。
陈宸一下子愣住了。
傅城笑道:“生日快乐。”
这是他和孟冉一起做的。
当然孟冉只是负责装饰——那小人便是她捏的,其他主要还是傅城亲自操刀。
不然孟冉出手,陈宸生日就会变祭日。
陈宸还没来得及答应,眼泪先砸到笑着的陈宸小人上,抓住栏杆哭了起来。
傅城哭笑不得,说:“你这搞得更像探监了。”
傅城给他点上了支简陋的蜡烛,让他简单地许个愿,把生日的仪式感行完。
“他好像我呀,”陈宸看着小人破涕为笑,蛋糕很小,从栅栏门缝里就能递进去,陈宸接过来,把烛光映进闪烁的眼眸里,说了一声:“谢谢你……哥。”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认他当弟弟,为他担心发脾气,还为他过生日。
傅城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后面这些天我都见不到
你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