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胤誐转头向九阿哥胤禟,“老九,你先说!”
九阿哥胤禟坐在椅子上,撇了一眼胤誐又看向胤禩。
“八哥估计早知道了吧,就是雍镇那事,老四他们的人,把被八哥断了右手那人还是捉到了,还有其他的那些,一个不漏,全做了。”
桌后的胤禩又低头在画着,嗯了一声,显然全知道。他边画边说:
“而且,老四砍了他另外一只手。”
十阿哥胤誐听到他轻松的说出这句话差点气背过去,
“八哥,打狗还看主人呢,你还画!”
胤禩慢慢加好最后一笔,抬首放下笔笑着说。
“而且,老四查账查到你头上了是不是?”
十阿哥胤誐摸摸鼻子,“八哥,你都知道你还……”
胤禩起身过来,拍拍胤誐的肩膀,神情柔和又宠溺。
“不是有八哥在呢吗?没事。何况,还有你九哥不是?”眸光又笑着划过九阿哥胤禟。
九阿哥胤禟抬了抬美丽的下巴,眼风看了眼胤禩。
“老四,是过分了。”
胤誐道,“八哥,加上朝堂上其他那些事我就不说了,气不打一处来。”
胤禩笑道,低头去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知道了。”
没过几日,户部清帐的事情,闹起更大波澜,罪臣自杀,太子异议,朝中反对声浪日渐高涨。
胤祥也特地来过四宜堂,与胤禛长谈,而此事正骑虎难下。此事为康熙亲自交付,做不完是失职,但做下去,却更会陷入更深泥潭。这兄弟二人又都是不服输的性子,胤禛执着,胤祥忠义。
胤禛每日工作至入夜,而且每日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云烟时时刻刻看在眼里,每夜等门照顾。胤禛每每进门都会儊眉说,明日先歇息,不要再等我这么晚。但是深夜里温热的帕子和双手,哪里又会不暖呢?
正在此时,四府后院的一夜里却传来噩耗,宋氏在上月里生下的那个小格格在眼看快满月的时候突然发烧不退夭折了!
胤禛在桌案后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良久才摆了摆手让小顺子出去。
云烟站在他身后怔怔的也说不出话来,那个小小一点点的婴儿,宋氏还说她的眉目里还有几分胤禛的影子,就这样消失了。连她这样无关之人都会感到怜悯疼痛,何况骨肉亲人?
云烟将目光看向胤禛,他扶着额头的侧脸上笼罩的疲倦和双目里的红,让人无法不揪心。
她知道,他也在痛。
他似是疲惫的缓缓将眼睛闭上,气息里的一分脆弱在暗夜的烛光里飘摇,让人看得痛彻心扉。
云烟轻轻抬手去拢他的披风,静静的陪着他。
良久,胤禛的手握住云烟的,将脸颊靠向她怀中,环住。
两个人,都记得这个动作。几年前的夜里,在荒郊驿站里,为了弘晖,他们就是这样拥抱。
云烟任他靠着,轻轻扶着他,却渐渐觉得这温度不对,忙抬了另一只手去探他额头。
发烧。
这个人,终于把自己累病了,也痛病了。
云烟一边伸手想拉起他,一边柔声唤他说:
“四爷你发烧了,慢慢起来扶你去床上。”
胤禛喉间哼了声,缓缓在她怀中摇头。
云烟无奈的看他靠在怀中的样子,只好又低下头贴向他耳边软声说
“起来好不好?”
胤禛才缓缓睁开眼看她,一双眸子里不知道有多少惹人怜爱的疲惫。
云烟扶着胤禛从外间好容易进了内室,把他扶向床铺,他却不松手拉着她。
云烟软声推他:“四爷,你烧的厉害。云烟去叫小顺子请大夫来。”
胤禛又摇头。
云烟无奈道:“不走,一直陪着你,只在门口叫一下。”
胤禛终于点头后云烟唤了小顺子,他急忙去请大夫。云烟回来又倒热水给胤禛喝,又安置他睡上床,将被子给他盖好,去摸他额头,越来越烫,真让人心焦。
胤禛半睁着眼看她,倒是很安静。
等到大夫来了,四宜堂里忙得更很,后院里各个福晋妾室都差了人来问安,想前来探望。小顺子便上前轻声报给胤禛,胤禛疲倦的摆了摆手说不要。
大夫诊断说是重症伤寒,疲劳和伤心所致,开了药,又特意叮嘱不能操劳,要静养多日才好。等大夫走了,胤禛喝了药才沉沉睡去。
云烟看天色已经快到上朝的点了,便请小顺子差人去宫里给四爷请假,顿了顿强调了下是“病假”。小顺子多么聪明人,连连点头说知道了,会把病情情况说清楚的。
不到一个时辰,小顺子回来说,万岁爷传口谕来让我们四爷好好养病,又赏了很多补品来。还派太医院首席孙之鼎下午过来给四爷复诊治疗。
睡到中午,胤禛才醒过来,声音全哑。云烟告诉他请假和康熙口谕的事情。
胤禛点头无声的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