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冷静，悄无声息地把摄像头对准他。</p>
这是一条雄性人鱼。</p>
和父亲日记里画的人鱼图一模一样。</p>
他海藻般的银发随着水流散开，露出他深邃的五官，银色的瞳孔盯着我，目光灼热。</p>
外耳异变，呈鳃状，上肢指间有蹼膜。</p>
他的上半身和人类相同，因为在水里生存，所以他们的肤色白皙光滑，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p>
而他的下半身则是一条很长的黑金色鱼尾，整体约莫两米多。</p>
在他的胯下，有东西在蠢蠢欲动。</p>
很不幸，这是一条处于发情期的人鱼。</p>
资料上说，人鱼一年中有一到两次发情期。</p>
我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转身拼命地朝上游。</p>
对方没有追上来，而是又游走了。</p>
难道这是我的幻觉？</p>
我把姚姚的氧气罩戴好，拽着她往上游。</p>
渐渐地，能看见阳光照射的海平面。</p>
还有我们的船，正稳稳停在原处。</p>
身边的伙伴都苏醒过来，一起往上游。</p>
闻墨焦急地从船头探出身子，一个个地拉着我们上去。</p>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下水五分钟后就失联了。」</p>
「测量仪检测到附近有高频声波，高达两万兆赫，仪器直接故障。」</p>
成员们摘下面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他们都陷入了幻觉，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场景。</p>
潜水服成了他们的累赘，所以每个人都试图解开设备。</p>
但幸好，大家都逃出来了。</p>
我难得显露情绪，握紧装在身上的微型摄像头，兴奋地笑：「我拍到了人鱼！」</p>
这将会是人鱼研究史上的重大突破。</p>
说罢，他们也同我笑。</p>
靠在我身上的姚姚也在笑。</p>
他们的笑声持续了三分钟，不肯中断。</p>
我收敛笑容，周遭泛起冷意，毛骨悚然。</p>
不对，这才是幻觉。</p>
我手中的摄像头倏地变成宽大的手掌，上面还有相连的蹼，坚硬的指甲，冰凉刺骨。</p>
耀眼的太阳是幻觉，实际上是一望无际的深海。</p>
目光所至，只有黑色，深不可测。</p>
潜水服还在，氧气面罩没了。</p>
耳膜疼得要命，皮肤也因寒冷而颤抖。</p>
身体因缺氧而大幅度抽搐。</p>
仅剩的意志促使我挣扎着往上游，可人鱼的手臂横在我的胸口，轻而易举地带着我向下沉。</p>
海面的阳光最终变成一个圆点，越来越小，直到我疲惫地闭上双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