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兰仍然坐在床角,没有挪动过,还是同样的坐姿,毁容的半张脸对着门,盯着对面的墙壁,对于外面的人来人往,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杰克逊看了他几秒。他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定力,她想。
“你是一生下来就这么有耐心,还是在军队培养了这种能力?”她问道。
他把目光转向她,“我孩童时就学会了这点。独自坐在房间里激动或生气都没有意义,反正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不同。现在,这就变成了自然而然的情形。”
“你知道是我在门口吗?”
他点点头,“我听出了你的脚步声。”
她走进房间,“有没有人告诉你,珍被拘留了?”
他再次点点头。
“他们正等着审问她。”杰克逊指指床头,“可以吗?”她把他的沉默理解为同意,在床沿坐下来,俯身向前,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警长想先问你。你觉得如何?你需要我来搪塞他一会儿吗……给你再多一点时间?”
“为什么?”
“这样你就可以决定你愿意怎么合作。琼斯先生需要知道一切,我恐怕——每一点每一滴的细节——他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得到他想要的。”她朝旁边瞥了一眼,“我们都已明白为什么你在被触摸时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查尔斯。我怀疑你没有多少秘密了。”
“这个我可不敢打赌。”
“珍对你使用高压电枪多少次了?”
“这取决于你是否把反复按压放电按钮算在内,”他说,“如果她每隔五分钟电我一次,她可以想让我躺在地上多久就是多久。”他的好眼幽默地皱了皱眉;“一个不止一次被击倒的男人是不是很愚蠢?”
“这就是让你觉得难堪的地方吗?你认为你很愚蠢?”
“这说明我在军队的训练不怎么样。士兵应该时刻准备遭到突袭。”
杰克逊笑了,“来自敌人的袭击,也许……不是来自朋友。”
“她第一次使用时,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会有这种东西。她说那只是一个意外,并且只电了我一次。第二次,我们本来应该出去时,我却在椅子上睡着了,她说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谁叫我不把她当回事。”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是在我去阿曼前不久,她说那么做只是因为对我要走的事实很生气……所以我把那个该死的东西从她手上抢了过来,用锤子砸坏了。”
“但是你走后她又买了一把?”
阿克兰点点头。
“这些东西很容易搞到,查尔斯。戴西有好几次在后街碰到有人向她兜售。你不应该因为这个东西把自己打败了。”
他没有说什么。
杰克逊直起身子,“发生了什么?”
“我告诉她我在阿曼时有时间好好思考这一切,我们的婚约结束了。她不能理智地接受这个事实。”他轻声一笑,“我转过身背对着她。很天真,是不是?”
“电了你多少次?”
阿克兰摇摇头,“我数不过来。每次我想站起来,她就会再按一次。电荷对你的头部发挥作用……使你失去协调能力。反复的电击夺走你的一切行为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这种东西在英国是非法的。在珍这样的人手中,它可能杀了你。人的身体受不了这么频繁的电击。”
“她觉得很好玩。”
杰克逊听到了他声音中的仇恨,“你怎么阻止她的?”
“她接了一个电话……持续时问比她意识到的要长。当她回来时,我成功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把枪指向了她。”他又陷入短暂的沉默,“我本来可以杀死她的。我可以轻易地做到,她也明白。”
“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因为我没有那么坏。”
和你的父亲一样,她想,“除了高压电枪,珍还对你使用过其他东西吗?”
“没有我想谈论的东西。”
杰克逊摇摇头,“琼斯先生不会接受这种回答的。他需要知道她是否曾用圆头棒打过你。”
阿克兰有点犹豫,“她没有必要先把我电倒后再使用圆头棒。那足她最喜欢的武器。一开始只是个玩笑……如果我迟到了,轻轻敲一下我的手腕。7月份左右,当我告诉她关于我在阿曼为期一个月的训练时,她的行为开始变本加厉。有一次她差点打断我的手臂。”
杰克逊又看了他一眼,“第一次使用圆头棒是什么时候?订婚之前还足之后?”
“我不完全是个白痴。之后。”他再次苦笑一声,“在那之前,她一直很好,”他停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也许是我逼得她做出了一些她本不想去做的事情,但是当我说我们的关系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时,她变得更糟了。每当她开始胡闹,我就会悄悄溜走……但是这样她也不喜欢。”
“在皇冠酒吧Ⅱ马?”
他点点头,“我告诉过警长我从来没有和那个出租车司机说过话,但我想我可能说过。我记得他给过我一张名片,我转交给了珍。她不论到哪里去都要乘出租车。”他陷入另一段沉默。
“那么是什么使珍恼怒了?”
“同让我母亲恼怒的事情一样……没有如她所愿。只要你同意她的想法,一切都很好。当你说‘不’时,麻烦就开始了。”
“有些人如果得不到一贯的赞成就不能正常思维。任何异议都会被视为排斥,他们的反应是愤怒,因为他们觉得被降低了人格或遭到了背叛。这种描述适于珍和你母亲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你漏掉的东西。”
“比如什么?”
“她们生活在自己是多么甜美可人的幻想世界里……你给她们越多的赞赏,她们就越糟糕……她们其实根本不在乎别人,”他停下来,叹了口气,“你知道,珍并不总是那个样子。刚开始她表现得非常好。”
“而且可能仍然很好,如果她愿意的话,”杰克逊平静地说,“有人格障碍的人并不缺乏个人魅力。如果他们想要操纵某种形式以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他们就会利用个人魅力……尤其是如果他们认为自己在某些方面很特别。”
阿克兰的好眼幽默地眨了眨,“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
“好吧,”她同意道,“你的父亲值得你的钦佩,而不是你的蔑视。从你告诉我的那些事实来看,他似乎一直都在巨大的麻烦中,企图挣破家庭虐待的怪圈。一方面对于你母亲的侵略性,他需要控制自己的反应;另一方面,他还要保护你,不让最坏的一面暴露给你。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阿克兰淡然地说:“然而,没有用,不是吗?”
杰克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告诉我。我只知道有两次你对珍进行了反击——最后一次你去她的公寓时,还有她那天去医院看你时。还有吗?”
“三次,如果你把使用电击枪的那次也算上的话。”他一只手紧握着另一拳头,挤捏着,“如果我更像我父亲,那些人会仍然活着。那些日期都吻合。”
“这并不意味着你对此事负有责任。她同样可以让你无助地躺在地板上,这赋予她一种变态的权力感,她重新制定权力,因为这样让她觉得很享受。”她看着他扭动的双手,“你说我不该打赌说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她还对你做过什么?”
他避免直接回答,“如果珍不是为了羞辱那些男人,她不会带着那个圆头棒。”
羞辱?“怎么做?”
他的表情是暗淡的,“和她羞辱我的方式一样。”他说。
琼斯和比尔默默倾听着杰克逊的陈述。“他昨晚告诉我们,作为惩罚,他强暴了珍,”琼斯等杰克逊讲完后说,“现在听起来更有道理。那就是他回到珍的公寓的真正原因吗?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她?”
“我猜差不多是这样的。他说他给珍发了一条短信,警告她走开,但我敢肯定,他知道珍不会注意他的警告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感到自己有责任?”比尔问。
“我想是这样的,”杰克逊带着淡淡的嘲讽的口吻说,“他不是出于宗教原因才变成一个修道士的。”她停顿了一下,“无论如何,他的良心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三个男人的死亡。”比尔同意道。
“两个,”她纠正道,“他的装甲兵……不管怎么说,这些总在他的脑子里。我不认为他会对皮尔、布里顿和阿特金斯有哪怕一点点的自责感。他从来没有预料到珍会把愤怒发泄到陌生人身上。”
“他仍然发挥了作用,”琼斯说,“即使是无意的。”
“那么你也可以这样说哈罗德·希普曼、的妻子。与一个心理失常的人有关系并不意味着是你把他们送上了犯罪的道路。”
琼斯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是,查尔斯做的某些事似乎触发了一种精神病反应,三起谋杀都发生在他与珍见面后。”他停顿了一下,“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既然你有一个现成的随时可以调用的解密高手,为什么要在乎我的想法?”
“比起其他人,你与查尔斯关系更亲近。”
“即便如此,你需要搞明白的人是珍,对于她我了解的一点也不比你多……除了查尔斯告诉我的那些事。”
“我在听。”
杰克逊摇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临时代理医生,不是审判心理学专家。”
“如果说你有什么普通之处,那么我真是干错了行,”琼斯讽刺道,“我要的是你的想法,医生,不是一篇社会病态学论文。”
杰克逊咧嘴笑了,“如果是论文,我可能会做得更好。”她举起手,摆出和平的姿态,“好吧,好吧!”她想了一会儿,“很明显的触发器是查尔斯对珍不断的拒绝……但是能让一个男人无助也让她很兴奋。以前她曾两次对他使用高压电枪,所以很显然她很享受这个东西给她的力量。”
“第一次他就应该离开她。”
“你以为查尔斯不知道这一点吗?一切都是在事后才会看起来非常容易。他极端不了解女人。他的教养教给他唯一一点关于女人的事就是不要与她们争吵……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适合珍的个性。在某些方面,他是珍完美的伴侣。”
“珍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了吗?”
杰克逊耸耸肩,“也许。我怀疑珍对查尔斯的感情比查尔斯意识到的要强烈得多。”
“那她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攻击查尔斯?”
“使用高压电枪?因为查尔斯给她下了逐客令,她并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事实。”
琼斯看起来很怀疑,“她认为用一根圆头棒砸他的屁股就会说服他改变主意?”
“她很生气,她想伤害查尔斯,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看到琼斯疑惑的表情,杰克逊再次耸耸肩,“你看,我到底知道什么?也许查尔斯是正确的,她所有的怪念头只不过是想要羞辱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
“两种观点并不相互排斥,”比尔说,“愤怒通常表现为把对手打倒的形式……或言词上或身体上。”
“那么,当她让中尉失去反抗能力时,她为什么没有把愤怒进行到底?”琼斯问,“为什么她还让他活着?”
“因为她爱他,”杰克逊说,“家庭暴力的多样性既在于强烈的依恋性,也在于强大的控制力和操纵力。”
“你似乎很相信珍的感情是真诚的。中尉是否同意你的看法?”
“不。他认为珍只是把他当作一张饭票。”
“为什么你不这么认为?”
“因为是查尔斯先失去热情的。他想要的是一个平等的伴侣——与他所理解的他父母的关系不同——当意识到珍的苛刻要求后他开始失去兴趣。也正在此时珍的侵略行为浮出水面。她一心想要把查尔斯留住。”
“也许只是在戴上戒指后她的真性情才显露出来。”比尔说。
杰克逊点点头,“那也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问题是她吸毒的事实。在他们刚开始交往时她可能尝试过戒掉毒瘾,但是在认识到军人生活的现实后,她又开始复吸了。查尔斯经常长时间远离的军旅生活本质上并不适合于一个渴望得到持续关注的女人。我相信她去伯明翰探望查尔斯的目的就是向他证明他的生活不能没有她。她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否则她就不会去了。我无法想象她能预料到仇恨的回应。”
“当他强奸她时他就表现出了仇恨。”琼斯指出。
“你和我可能会这样想,但我怀疑珍不这样想。那是一次性行为,是她所熟悉的领域。你需要站在她的角度想。她是美丽的,性感的,查尔斯的行为表明他仍然需要她,否则他根本不能成功勃起。”
“他说他是花钱这么做的。”
“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没那么性感。有些男人会为了与她睡一觉而付出更多的钱。”
“最近没有,”比尔说,“我们只发现了一个中介公司还在网站上帮她打广告,而且几个星期都没有人点她。显然消息传开了,她在客人中的口碑很不好。手法灵巧,不太温顺。”
杰克逊皱起了眉头,“查尔斯说他看到过她和一个日本人在一起。”
“我们也看到了……可能是同一个人……但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个曾经雇用过她的男人与她的私下约定。我们认为现在她的大部分工作都是那样来的。她的毒贩说,从过去的六个月以来,她的谋生能力突然下降了许多。”
“那么也许查尔斯是对的。他坚信珍去医院的唯一原因是想占有他的伤残补偿金。”
“为什么你不这样认为呢?”琼斯问。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带着一脸的懊丧和忏悔的泪水出现在查尔斯面前,乞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但是恰恰相反,她是带着他最喜欢的幻想去的,甚至还穿着她对他使用电枪那天一样的衣服。”杰克逊悲悯地扬起眉毛,“而且,你知道圆头棒并不是查尔斯遇到的最糟糕的问题,大多数的时候,她会拿着面包刀,对着他的生殖器,威胁要阉割他。”
“说下去。”
“我能从这里得出的唯一结论是,珍认为查尔斯和她一样因为她这种母夜叉的施虐行为而兴奋。”
琼斯玩世不恭地笑了,“这是一个想象力的大飞跃。”
“我并不是说这是合理的,警长。我是说一个具有强烈自我本位意识的女性可能会这么想。”
“然而,据坎贝尔医生讲,珍告诉查尔斯在伯明翰的心理医生,她希望他的失忆症涵盖了他们关系结束的那部分。在她给查尔斯所发的一系列情书中,她甚至都没有提到强奸,更不用说他曾几近被阉割的事了。”
“但是他没有阅读,也没有回复。”
“那又怎样?”
杰克逊再次耸耸肩,“如果你是珍你会怎么想?”
“查尔斯从来都没有收到那些信。”
杰克逊点点头,“书信的内容纯粹是情感的安慰,只提到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美好事情,你怎么看待这个事实?”
“她希望他已忘了吗?”
“或者她害怕护士舍读给他听,因为她不知道查尔斯的伤情。”她停顿了一下,“更有趣的问题是,为什么查尔斯愿意未开封就把信交给他的心理医生,而当时他是强烈抵制透露有关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的。”
“说下去。”
“他知道珍会像他的父母这一生的所作所为一样……严守他们之间的秘密。他更情愿保持那个样子。他所知道的唯一处理伤痛的方法就是吸纳它。”她叹了口气,“他说,自始至终你们都在力求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如果你强迫他上法庭去支持诉讼,你也等于是当众羞辱折磨他。把所有的这一切拖到法庭这样的公共场所,他需要背负的包袱太沉重。”
琼斯摇了摇头,“你小看了他,医生。如果说在过去的几天里,我们已经了解到关于中尉的什么事情,那就是,他比你我都能够更坚定地面对自己的恐惧。”
致:局长助理克利福德·戈尔丁
现就珍妮弗·莫利的法律代表的担忧作以下回复。
随信附有莫利的拘留记录副本,副本显示我们在《警察与刑事证据法》允许的范围内,按照司法程序,在36小时的时间范围内,完成了对她的指控。
按照审讯官和我自己的看法,莫利的法律代表所提出的“崩溃”之说是决意消磨拘留时间的企图。莫利利用不时发作的昏厥、惊恐等把戏不断请求医疗援助,以干扰对她的审讯。尽管这些事情造成的拖延,她在2007年8月17日,星期五,11点45分,受到了谋杀哈里·皮尔和凯文·阿特金斯的指控,在32小时15分钟的拘留时间内完成了审讯。她三小时之后出现在了法官面前,并被押回霍洛威监狱等候再审。
我们有合理的理由拘留莫利,并且所有的审讯都是按照法定程序进行的,对此拘留警官完全满意。其间她被允许休息了好几次,包括一段睡眠。除了恰当的协助和监护,我们还定期为她提供了食物和饮料,虽然这些东西大部分被她柜绝了。我们已为她的法律代表备好了拘留记录副本。
按照詹姆斯·斯蒂尔(心理学家)的提议,比尔督察和探员卡恩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其目的是让莫利相信她具有审讯的控制权。正如斯蒂尔所料,这致使她很轻易就提供了案发周末她不在犯罪现场的具有争议性的证明。在头两起案件中(皮尔和布里顿的),她声称她在伦敦与查尔斯·阿克兰中尉在一起,在第三起案件中(阿特金斯的),她声称她在伯明翰的一家酒店,之后去探望了在医院的阿克兰中尉。
莫利的第一次昏厥发生在比尔向她出示了阿克兰中尉基地的记录并宣读了他的部分证词后,证词详细列举了她对中尉的暴力行为。此后,这种“崩溃”随着新的证据被披露而变得愈加频繁。鉴于她的法律代表的坚持,每次事后莫利都被给予了恢复时间。
在她的下一个审讯环节,她否认曾经袭击过阿克兰中尉,并提出了反指控,声称是中尉为了强暴她而把高压电枪和圆头棒带进他们的生活中的。她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受虐待的“配偶”,身患受虐妻子综合征的痛苦。当被问及这是否让她产生了对男人的恐惧时,她表示同意,但是她的电脑中采集的信息则表示她愿意继续以妓女的身份把自己暴露于男人的危险之下,对此她拒绝发表评论。这些信息包括皮尔、布里顿和阿特金斯的姓名和电话号码以及地址等。
在她的律师的请求下休息了两个小时后,她提出是因为对毒品的依赖才导致她去卖淫的。她进一步申诉了她的受害者地位,作为一个受虐待的配偶,她不得不进行自我治疗,克服她的抑郁症和低自尊。
她指责阿克兰中尉,声称是他造成了她对毒品的依赖,使她长期生活在他的暴力和嫉妒行为中。至于说她电脑上皮尔、布里顿和阿特金斯的详细联系方式,她解释说她在兼职做色情聊天热线工作。
在詹姆斯·斯蒂尔的建议下,比尔督察和探员卡恩没有质疑她的这些陈述,并“奖励”莫利一个通宵的睡眠。她在6点半被唤醒,并被给予了基本的洗漱和化妆机会。早餐供应被她拒绝了。
莫利的态度依然乐观,直到从她的两套衣服中获取的法医证据摆在了她的面前。通过一件深色外套上的血点DNA检测,将她与阿特金斯联系到了一起,一双鞋上类似的DNA检测,把她与皮尔联系到了一起。此外法医鉴定中心从莫利公寓的一条羊毛围巾上提取了纤维,发现与阿特金斯的住所发现的纤维相匹配。
在又一阵“崩溃”以及与她的法律代表冗长的协商后,莫利承认与皮尔和阿特金斯的死亡有关。她辩解的理由是“受虐妻子综合征”,说两个男人均在酒精的影响下挑衅她。她声称是由于恐慌,她随手拿起了伸手可及的东西猛击过去。在皮尔那里,是台灯基座。在阿特金斯那里,是未开启的葡萄酒瓶。
接下来我们把行李袋放在了莫利面前,让她对其中的高压电枪和圆头棒做出解释。在她的法律代表的建议下,她拒绝继续回答任何问题。我决定指控她犯有针对皮尔和阿特金斯的谋杀罪。
对莫利公寓财产的详细调查仍在继续,法医鉴定中心有信心找到她与马丁·布里顿的住所以及与谋杀有关的证据。
在行李袋里发现的三缕头发中提取的DNA与莫利相符,虽然这肯定会在法庭上引起质疑。头发也有可能是几个月前粘在阿克兰中尉的衣服上的,后来被无意粘连到袋子中去了,即便这不太可能,但也是合理的。
对莫利的电脑及手机(也包括皮尔和布里顿的)的进一步检测正在进行中,新的证据不断产生。到目前为止获取的信息显示莫利与这三名男子均曾有过接触。
哈里·皮尔的角色是出租车司机——莫利偶尔搭他的车。
马丁·布里顿是通过合作伙伴约翰·普伦蒂斯与她相识的——莫利曾两次接受委托,在布里顿和普伦蒂斯的家中一间中国艺术风格的房间进行丝绸服装的照片拍摄。(普伦蒂斯认为她苗条的身材、酷似乌玛·瑟曼的面孔正适合他公司的设计。)
凯文·阿特金斯的角色是建筑工——他的公司在2004年负责莫利所在公寓大楼的维修工作。
莫利的电子邮件文件夹和手机地址簿中的所有联系人,正在被跟踪调查。从迄今为止进行的调查问询来看,她的反常行为已有多年了。2001年她曾攻击自己的妹妹,在对妹妹进行了一顿拳打脚踢后,她就再没有与家人有任何联系。她的母亲坦言很害怕她。
她曾有两个分别与她约会不足一个月的男友。他们描述了与莫利分手后她死缠烂打的行为——威胁、深夜探访、骚扰电话等。一个剧团因为“愤怒问题”两天后就解雇了她。三家三陪中介公司因为客户投诉而把她从名单中删除。
莫利电脑中记录的许多电话号码已无法打通。有三个人,包括前男友,已经通过服务器跟踪找到,并进行了问询取证。他们都声称莫利的骚扰是他们中断连接的原因。住在纽卡斯尔的那个人承认在伦敦出差期间接受过她的服务,“我告诉她说她不值那个钱,她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给我发送了50条淫秽短信。”
尽管莫利说是皮尔和阿特金斯找到她寻求“性服务”的,但并没有证据支持她的说法。两个男人的手机都有一个名为“卡斯”的号码,该号码大约在莫利遇到阿克兰中尉前后中断使用。我们相信初次接触是莫利主动的,或是通过公用投币电话,或是“投机”出现在他们的房子里,对钱的需求是推动力。(斯蒂尔认为,莫利对毒品的依赖和渴望在遇到阿克兰中尉后已变得很严重。)<dfn>http://www.99lib?net</dfn>
如果她的意图只是寻找一个夜晚的客户,她在接收到受害者的许可前可能还尝试过其他联系人。(这也许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要使用投币电话,这样可以避免她的名字出现在对方手机上,从而给对方忽视她呼叫的机会。)
斯蒂尔的理论是,这三起谋杀统统都是“机会主义的”——即各种因素相碰撞而创建了一个“杀戮”环境。他提示会出现以下情形:
莫利很生气/不稳定,因为中尉拒绝继续他们之间的关系或拒绝从经济上支持她。
如果莫利被多个潜在的客户拒绝,这将导致三个结果:第一,阻挠她对现金的需求;第二,助燃她的愤怒;第三,促使她采取不同手段。
作为一名出租车司机,她的第一个受害者,哈里·皮尔,非常容易接近,并只接受现金。莫利一定了解这一点。如果她最初的请求是出租车服务,他不太可能拒绝她。
她的第二个受害者,马丁·布里顿,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布里顿的哥哥认为,马丁邀请莫利进屋是因为她与他伙伴的关系。通过前几次的来访,莫利可能知道这两个人的住所都放有现金。
莫利的第三个受害者,凯文·阿特金斯,可能是唯一一个接受性服务的人。他的前妻说:“他痛恨自己一个人呆着,特别是在周末。我们过去一家人常常一起做些事,他非常怀念那样的日子。”因为“增值税和其他税务原因”,阿特金斯喜欢接受现金支付。在去银行存起来前,他喜欢把钱卷成“捆”放在家里。
斯蒂尔认为,尽管是他们邀请莫利进屋的,三个人之后都反应消极,或是质疑她的叫价,或是拒绝付款要求。
阿克兰中尉的证词提供了莫利如何使用电枪行使控制权的模式。她告诉他只有服从她的命令——“像狗一样赤身裸体在地上爬行”——她才会放过他,任何的不服从都会导致另一次电击。
木阿克兰中尉拒绝服从,但是身体不再健壮的老年男性是否能够像他一样让人怀疑。他们也可能认为按照指示穿着浴袍躺在床上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在她离开后跟上她的手段。
因为她的受害者都独自生活,莫利的行为没有受到阻碍。她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她可以做到。
在对这些案件的调查中,我和我的团队对哈里·皮尔、马丁·布里顿以及凯文·阿特金斯都已有所了解,他们是善良正派的人,凶手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所有的努力都证明莫利的动机是获得金钱,她准备杀害受害者是因为他们认识她,能够指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