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格桑大和尚的帮助下,我才让雅咪的心神恢复了平静。
格桑大师也没做什么太复杂的事,只是在我身旁,对着雅咪念了一段《药师清心咒》。反正听他念佛经,我是差不多快要睡着了,可雅咪听了,却是慢慢恢复了心智与安宁。
等雅咪平静之后,我忍不住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调度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雅咪喃喃说道:“今天本来一直都好好的,我们还接到了天坑基地的电话,说有辆直升飞机要来加油,还提醒我们,不准飞机上的人落地,否则格杀无论。”
我吐吐舌头,她说的直升飞机的乘客就是我们三个人。没想到军方的人这么狠,我们一旦下了地,他们竟然敢格杀无论。
雅咪继续说:“接了电话没多久,莫巴克来了。他是个土人,平时常弄点野味到我们这里来换盐。罗蒙德很喜欢野味的,一斤盐巴就可以在莫巴克手中换只黄羊,实在是划算。可是今天,莫巴克来的时候,却两手空空。罗蒙德正要出言询问的时候,莫巴克竟然一口咬在了罗蒙德的咽喉上,狠狠地吸他的血!只在一瞬间,罗蒙德的全身就变得苍白一片,当着我的面停止了呼吸。”
“你是说,罗蒙德死了?那我怎么又看到他活生生地冲向我,要咬我的喉咙?”我不解地问道。
“你听我继续说——”雅咪说道,“莫巴克咬死了罗蒙德后,望了我一眼,就直挺挺地转身走出了调度室,活像一具僵尸!他一出去,我就扑到了罗蒙德的尸体上,大声叫他的名字,希望他可以醒过来。说实话,我挺喜欢罗蒙德的,他虽然不帅,可是高大威猛,很有男人的气概。可他就在我的面前死了,这又怎么能让我不伤心?”
她擦了擦眼泪,顿了一下,继续说:“可就在这时,罗蒙德醒过来了。我曾经探过他的鼻息,他真的停止了呼吸,变成了一具尸体!可就在那时,他忽然醒了过来,张开嘴就要咬我。幸好我反应快,腾的一声就跳了起来。我本来想跑出去,却又听到有人从铁梯子上来了,是莫巴克。我吓坏了,不知怎么的,就钻进了写字台下的抽柜里。也许真是佛在保佑我吧,罗蒙德与莫巴克在抽柜外敲了好一会儿柜门,都只知道推或是拉门,不知道这门是左右滑动的,所以一直没拉开柜门。他们见弄不开柜门,就嚎叫着离开了调度室……谢天谢地,我终于等来了你们。真是不可思议,罗蒙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
“阿弥陀佛,这是尸变啊……”格桑大和尚双手合什道。
“尸变?!”我惊声问道。
格桑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道:“人死了后,得去阎王殿报到,接受死后的审判。但是如果生死薄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就会重新回到世间。不过,生死薄很少有出错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写错几个时辰而已。所以这才有了回光返照的情况,一些人眼看要死了,都快要停止呼吸了,却突然好了过来,但是再过几个时辰,病情再次恶化,最终死翘翘。罗蒙德想必也是这种情况。他被咬死后,来到阎王殿。铁面判官在查阅了生死薄后,认为他还有几个时辰才会死,所以又放他回了阳间。然后,他死在了你的枪口下,这个时辰才是生死薄上他死亡的正确时刻。”
这都什么说法啊?
我偷偷把格桑拉到了一边,小声问他:“大和尚,你真的是得道高僧?这样的胡编瞎造都说得出来?”
“嘿嘿。”格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这活佛的称号是世袭的,前一任活佛死的时辰,恰是我出生的时辰,我被推举为转世灵童,所以就成了活佛格桑大师。”
“那尸变的说法是真有其事,还是你刚才瞎编出来的?”
格桑的脸上挂下几条黑线,答道:“这个嘛……这个嘛……我是在香港鬼片里看到的说法……”
我算是彻底被他打败了。
坐在一边地上喘气的陈博士突然叫了起来:“这说不定是一种传染病!”
“传染病?”
“对,莫巴克得了一种传染病,造成他神智不清,于是来咬了罗蒙德。而在咬的时候,莫巴克体内的病毒也通过口腔牙齿与咽喉传进了罗蒙德的血液中,让他也被感染了。而在感染的初期,罗蒙德只是昏迷,呼吸的频率极慢,心脏也几乎停止了跳动。但那只是假性的死亡,等他缓过气之后,就醒了过来,但病毒的感染却令他失去了理智,所以他要来袭击雅咪与苏幕遮。”
陈博士的这种说法还多多少少有一点科学道理。
不过,真能这么解释吗?
忽然,陈博士的眼里闪烁出兴奋的神色。他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支注射器,蹲在了罗蒙德尸体身旁,在罗蒙德的肘关节内侧抽出一管血液,喃喃说道:“这种传染病是我前所未闻的,要是能找出病理学依据,写成论文,说不定可以上《柳叶刀》杂志的,还说不定可以拿诺贝尔医学大奖!”
我对他的说法只能抱以无奈的苦笑。
但随即,陈博士又说出了一句话,惊得我差点四脚朝天倒在地板上。
“可惜,现在抽到的,只是死人的血液样本。要是我能找到一个正在发病的病人,抽到他的血液,那该多好!”
疯子!陈博士真是个疯子。我被他彻彻底底地打败了!
“嗷呜——”
就在这时,我忽然又听到了恐怖的嚎叫。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然后我又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正从调度室外的铁制螺旋梯传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雅咪惊慌失措地冲到门边看了一眼,然后跑回我的身后,恐惧地叫道:“是莫巴克!莫巴克回来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门外已经出现了一个形容枯槁的土人。他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上身赤裸,牙齿却滴淌着乌黑的鲜血。
“快用枪射他!射他!”雅咪几近绝望地叫道。
“别!别射!让我先取他的鲜血……”陈博士兴奋地不得了,大声在我耳边说道。
这迂腐的家伙!我得给陈博士一点颜色看看。
我转过身,一把捉住了陈博士的领口,稍一使劲,就把他拎到了我的身前。然后我狠狠一推,就把他推到了门前莫巴克的身边。
陈博士显然没料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正当他惊骇的时候,莫巴克已经用双身擒住了他的胳膊,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就要向陈博士的咽喉咬去。
我抠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击中了莫巴克的肩膀。莫巴克只是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枪伤,又扭过脸去,准备咬陈博士。
我不无调侃地问:“陈博士,现在你是想让我一枪轰掉他的头,还是等你抽了他的血再开枪呢?”
陈博士已经吓得全身颤栗不已。他几乎哭出来了,两腿不停打着摆子。
“苏,杀了他!杀!”陈博士尖叫了起来。
“砰!”我抠动了扳机。
在杀罗蒙德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射杀肩膀、左胸都是没用的,只有轰掉他的脑袋,才可以让他真正死亡。
所以,这一枪,我是瞄准了莫巴克的太阳穴。补充一句,我的枪法很好,非常的好。
莫巴克的身体,应声倒在了地上。他死了,他真正的死了。
“陈博士,你现在还想抽病人的血吗?”我戏谑十足地问道。
“唉……”陈博士执迷不悟地叹道,“作为一个医生,不管怎么样,见到一种新的传染病,都有责任和义务去寻找治疗的方法,否则这样的传染病人会越来越多。尽管这次差点让我送了命,但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得想办法抽取到病人活着时的鲜血。”
不得不说,陈博士的这番话令我肃然起敬。
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还会有机会的。而且,这个机会马上就会来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我们都听到调度室外的停机坪上,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嚎叫声。
“嗷呜——”
“嗷呜——”
我走到门边,向外望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停机坪上,密密麻麻站着数不清的土人,他们全都赤裸上身,双眼呆滞,七窍流血。他们缓缓移动,形如僵尸,正向我们所在的调度塔包围过来。
我们已经无路可逃。
情况非常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