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十一月,我很快就找了个时间,准备前往深泥丘医院去注射流感疫苗。

    虽然我常有晕眩和失眠的困扰,但是很不可思议的,过了四十岁以后,我几乎没有因为感冒发烧,而让身体感到不舒服的情况。直到前年的年底,一场流行性感冒,让我的身体霎时崩溃,不得不过了一个悲惨的年节。医生开的处方药物流行性感冒病毒剂、克流感虽然有效地抑制了病毒,但那一次真的让我吃尽了流感之苦……说起来也算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所以从那次以后,每当流感的季节来临前,我就会早早去医院接种流感疫苗。

    例行的简单问诊后,我的主治医生石仓先生便帮我注射了流感疫苗。

    “两个星期后疫苗生效,你就会有抗体了。”

    医生从我的手臂拔出注射针,用脱脂棉按住注射过的部位,一边按揉那个部位,一边对我说:

    “今年的流行性感冒还没有开始,不过,基本的预防动作还是不可怠慢。”

    左眼戴着茶绿色眼罩的石仓先生虽然是脑神经科的专门医生,但平常的时候也会接受内科的外来门诊。从我第一次进入这家医院以来,已经受到他四年半的照顾了。

    不过,依我的了解,这家深泥丘医院共有三位石仓医生。

    左眼戴着眼罩的石仓(一)医生是脑神经科的医生,右眼戴着眼罩的石仓(二)医生是消化器官科的医生,戴着茶绿色眼镜架的是牙科的石仓(三)医生。他们三个人同年龄,长相也十分相似,我虽然怀疑过他们是不是三胞胎,却从来没有问过。

    ——这些是题外话。

    因为后面没有别的患者在等待,所以我就留在诊疗室中,继续与医生聊天。

    我们聊了许多,包括儿童克流感可能会产生的奇妙副作用的情形、不知道何时会发生的新型流感所带来的威胁与对付策略等等,然后——

    “对了,医生,我前一阵子作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很自然地这么说。医生温和地笑着听我说,并问:

    “是奇怪的梦吗?人都会作奇怪的梦吧!不过——你的梦是怎么个奇怪法?”

    “那个梦和如吕塚……”

    “如吕塚?”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看到医生皱了皱眉头。

    “和如吕塚有关吗?是怎么样的梦?”

    “嗯。是……”

    虽然觉得在这里说自己的梦境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把前些日子作的那个梦的内容,对医生说了一遍。不过,妻子说的“******”之事,我没有说出来。

    “如吕塚的如吕湖边的森林里……是吗?”

    听完我的叙迤后,石仓医生一边抚摸着茶绿色的眼罩,一边发出低低的“唔、唔”声沉思着。

    “而且,森林的深处还有奇怪的洞穴……是吗?”

    “嗯。那个……是什么呢?”

    “你发现了那个洞穴,并且进入洞穴看——你以前真的没有那样的经验吗?”

    “唔……应该是没有的。”

    “其实有,但你忘了。有这种可能性吗?”

    “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老实的回答,然后重新看着医生问:

    “医生,我刚才说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假如我从前确实走进过那个洞穴,那……”

    “没事,没事。不是什么让人不安的事。”

    医生又是态度温和地笑着说,但是,他却接着这么说:

    “只是,传说那一带有‘鬼洞’。”

    “鬼洞?”

    好像到处都会有被称为鬼洞的地方。不过,自己身边就有鬼洞这种事,我倒是第一次遇到——我是这样觉得的。

    “是怎么样的传说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这类的传说很多。不是吗?如字面上所表示的,鬼洞当然是‘鬼住的洞穴’。至于鬼洞的入口到底在哪里,大家也不是很清楚,只说是好像在如吕湖边的森林……”

    “——哦。”

    “整个日本到处都有关于鬼的传说,关于鬼洞的传说也一样多。所以这里的鬼洞传说,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说之一。”

    石仓医生说到这里暂停下来,瞥了一眼一直默默坐在诊疗室角落等待医生嘱咐的护士——正是那位我熟悉的女护士咲谷小姐。

    “但是,在那之后的这几十年间,有关鬼洞的传说,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好像在接医生的话一样,咲谷护士突然如此说。

    “变化?”我很关心地问:“什么变化?”

    “就是说,住在鬼洞里的,其实不是鬼。”

    咲谷一本正经地回答。

    “住在那里的不是鬼,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