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主宰真的背叛了自己?它真的隐瞒了什么?
没有!
若是那样,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一切都早就该被凌歧发现!
事实上,主宰从未有过背叛的念头,也没做过什么叛逆的事情,他做的所有,想的所有,凌歧都应该知道,也确实都知道。
只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反而有了知见障,一些事情,根本没往那些方面想。
就像好心办坏事一样。
现在看到了,重视了,才有了心思,也动了杀意?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表面看起来的,未必是真实的,就算是真实的,也未必就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一切的发生,都有其目的性,无论是谁的目的!
其实这命运之河,这命运之外,又何来的自由!
只要身在此地,就如在瓮中,肯定身不由己,包括思想,也会受到一定的控制和干扰。
需要的时候,有人明察秋毫,不需要的时候,英明神武也能糊里糊涂,这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那还可以有无数种看起来更合理的解释,比如人的状态,特别是精神状态,然而,那真的合理吗?
不得自由,才是真相。
被需要,才是真相。
越弱的人,越是这样,越不得自由,浑浑噩噩,看似精彩的生活,其实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不停被重复着那一,了此一生。
唯有越强的人,才能越明白,也越能感觉恐惧,因此越不甘,越要挣扎。
这才是超脱的真谛,超脱无限!
除非彻底主宰自身的一切,否则任何超脱都是假象,真相是,命运之外,连超脱者也不得超脱!
此时此刻,按照正常的剧本,凌歧应该立刻设局将主宰抹去,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这才对,因为这是套路。
可凌歧从最初直到现在都是逆命者,从根子上就是无法无之辈!
就算过程中他有顺应命,甚至借助命运之力的时候,在本质上,他依旧是一个逆命者,哪肯中了命运的套路。
命运套路深,他一目了然,因为思想已经跳到了局外,跳出了某个怪圈。
主宰也许有问题,但多半不是直接呈现在他眼前的问题。
假如他一味斤斤计较,真的因此心生芥蒂,不定到最后,还会发现自己弄巧成拙,本来的好事变成坏事,本来的坏事变得更坏,这就叫反转。
其实纵然没有那种大恐怖的感觉,这样想也没错!
因为完全不需要什么觉悟,更不需要将意识拔高到什么层面,止于命运之下——
若主宰和钢铁之城是命运所厌弃的,那么创造这一切的他,导致超脱者干涉命运的他,岂非更被命运所厌恶。
命运凭什么帮他?凭什么正好让他提前发现隐患?
有着这点想法,就算还是不能避免注定要发生的事情,至少能不让很多套路落在自己头上。
这主宰明摆着的异心,不定反而还是耿耿忠心呢?
谁知道,谁在乎。
真实界,完善的真实和扭曲的真实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发展的速度看上去对比感不再那么强烈。
完善的真实发展的还是很慢,但明显变得比之前更繁荣了一些,按照原本的发展速度,这起码需要十倍的时间才能达到如今的程度。
扭曲的真实,变得萧条了,却不再那么纯粹扭曲。
这一点平衡,一点互补,在凌歧看来,都显得弥足珍贵!
或许,捷径也不尽然不能增益正途。修行之人,正常水磨修行,不也需要便捷的护道手段。
凌歧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秉承着不干涉的念头,即便有着干涉真实的能力,就算他是最初的创造者,发现者,此时也不再去干涉它,任凭一切自然发展。
他对真实界中青年的身份,当然是有所怀疑的,但是现在,既然要借助对方的力量,当然也要容忍一切可能出现的变数。
幻想世界的崩灭还早,连最后的根据地也一起毁灭,不得不退守到真实界的可能性,目前看来还实在是太低太低,根本就像是一件未来很久远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凌歧还是有着某种紧迫感,觉得这片狭窄的真实,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不是什么安乐窝,但它也许是一扇门,一扇能通往真实世界的大门;或许是一艘船,一艘能让他有立足之地,直达彼岸的方舟。
“你来了?”
真实之境,那名青年忽然开口着。
凌歧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也没有见人回应他。
“你不用,只要听就可以。”
青年自言自语,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自言自语,或者在向谁传递着某种讯息,也许是凌歧,也许是别的什么。
答案很难被确认,只有青年自己才知道,剩下任何推断,都是自以为是的结论。
“你做的是对的,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地步。”
凌歧听着,青年自自话。
凌歧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继续保持下去,总有一,你会和我一样。”
青年又着,朝着扭曲的真实之境笑了笑,那正好也是凌歧视线源头的方向,他每次观察真实之境,都会从不同的角度进入。
扭曲的真实之境中,一只长了六条腿、三只耳朵、十几对眼睛的兔子从一棵树后蹦跶了出来,如有人性的朝着青年 拱了拱手,像是在向他表示感谢。
这只兔子,巧合的挡在了凌歧观察青年的视线上。
答案,仍未浮出水面。
凌歧默然。
以他的层次,第一观察者和“创造者”的身份,不难发现这只扭曲的兔子,除了少许的扭曲,看起来虽然还是非常怪异,实际上已经和真正的兔子相差不多。
这其中的差距不是指形象上的,而是在本质上,它还不够纯真。
“这就是你想的?”
凌歧心中想着,青年笑了笑,应该是在回应那只兔子的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
青年抱起了跑到他腿边正在供他大腿的毛绒巨犬。
这大狗原本只有巴掌大,起初比巴掌还,现在已经犹如巨狼,虽然不是魔幻世界那种大到可以当马骑的座狼,也不容觑,发起狂来妥妥能咬死人。
抬起头来比青年腰还高的大狗,已经有些分量,青年抱起它来也比较勉强,毕竟他谈不上强壮,但还是没有停下这亲昵的举动。
凌歧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完善的真实之境仍旧在缓慢的发展着,扭曲的真实之境则同步发展,只是速度更快十倍,同时还有某种变化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那对发展无益,甚至还会让本就缓慢下来的发展速度变得更慢,但应该算是良性的改变,因为新的造物,全都更接近真正的真实。
凌歧很快就离去了,因为在幻想世界还有很多事情等他去做,而且面对着这片真实之境,他直到现在也 还会有一种“不舒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大概也是因为,他终究不是真实生命。
就算他能创造真实,他也不是真实生命,这究竟是一种悲哀,一种无奈,还是某种对真相最清楚不过的诠释?
因为一些原因,凌歧不去想它。
青年注视着凌歧目光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
他在对谁笑?
命运之外,混沌之中,几位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在寻找着什么,然而他们最终一无所获。
“他不在了?”
“怎么会不在?”
“会不会又躲回去了?”
“不可能,既然出来了,怎么还能随随便便就回去!”
“但是它们做到了。”
“可他不是它们,他才超脱多久!”
“继续找。”
各种各样散碎的念头,被混沌搅碎,化为虚无。
亦或那命运之外,其实连混沌都不存在,尽是一片虚无,只是以命运之中的目光看去,那犹如混沌。
超脱者很少很少,然而若是将古往今来所有超脱者都算上,那就绝对不少。
超脱者很少有脱离追寻终点之路的,直到最近才多了起来,甚至一些超脱者不知为何义无反顾的要回去曾经竭力想要离开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区区的渺的新晋超脱者,真的不值一提,大乱将至,谁还顾得上他,除了那些,有直接恩怨的。
但那位无始无终来历不明的超脱者,真的那么渺?
新人永远比不上资深者?若是到了某种程度,那或许吧。
但他从何处来,又去往何处?
没人知道。
这就是一种最明白不过的回答。
命运之河中,数位超脱者游离在命运之外,又并未彻底脱离出去。
这是超脱者在命运之中唯一可能的状态,若即若离。
即使是传中的那位超脱者,也不可能在超脱后还彻底重新融入命运,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命运之河若是真正的河水,那么命运之中的个体,就是草木虫鱼,曾经河中的任何东西若是跳出,就不光是本身位置的改变,更是暴露在空气中后,连本身形态都会变成另一番模样,质轻且不溶于水。
超脱,不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