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的长条旗随风啪哒啪哒响。天色暗下来,女子的表情已经看不清楚,只剩下白皙的脸对着要一,流畅的叙述长篇故事。交换轮胎的秘密应该谁也不知道,竟然也被揭露,要一连生气都忘了。知道丘里理子早已和稻田结婚,因而萌生再次杀人的意念,也被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这个女人为什么能看穿一切?要一不由得害怕恐惧起来。

    “当您知道娜莉绘岛被警方怀疑盯上,就准备把第二个凶案的嫌疑一并推到她身上。您以舅舅要分财产给丘小姐为题,约见丘里理子。所以丘小姐三更半夜还等着您来。

    “您藏起剌死稻田先生的短刀。再用这把刀杀了丘里理子。后来又把刀子藏在娜莉车子的隐密处,确立娜莉是杀死稻田和丘里理子的事实。一切按照您的计划进行。”

    她停下话,等待他的反应。透过薄暮凝视要一的脸。见他默默不语,又接着说。

    “娜莉买新车,报纸的娱乐版都报导了,您一定也知道。没有车库,露天停车,到丘小姐别墅途中的红土道路等等,完全符合您的想象。

    “可是,即使一切符合想象,万事在您掌握中,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么?一个不注意就失败了,也许您还想不出哪里疏忽了?譬如,行驶在会冒出清水的路上,您借走的福特车,底盘也可能飞溅了不少红土的泥泞。如果警察知道这件事,把娜莉送上绞首台的红土,这回就要转向来对付您啰!很危险吧?如果您不再追加二百万,我可会马上告密喔!如何?”

    “呜呜……”要一野狼似的低吼。

    “实在是,混蛋的家伙。畜生!”听到这儿,白皙的脸似乎微微的笑了起来。

    “您的作法太差劲啦!把刀子藏在引擎盖下,嫁祸娜莉,这种手段真是卑鄙不知羞耻。没有理由这么痛恨娜莉吧?这种人有什么好对你客气!四百万!少一毛,叫你吃不完兜着走!今天先给我两百万期票,剩下的两百万给你两三天时间。哪!票子拿来!”

    女子伸出手。要一趁隙突然将手挑开,不由分说一把揪住。

    “好痛!干什么!”

    女子啪哒啪哒踩着碎步奋力挣扎,反手抓住要一的头发。他微一皱眉,直接把头向女子胸部顶,不顾一切要将她推下楼。女子弓下腰,浅底的低跟鞋往他的小腹交互踢。激烈的呼吸夹杂着野兽般的呻吟;要一的脸上又多了几道抓痕,渗出血往下滴。拼死的战斗谁也没占上风。终于女子力尽,被推压在栏杆上。要一弯下身捞住女子的双脚,单手抱着她的上身,浑身力气贯注手臂,想把女子的身体往高楼下扔。

    可是,在这瞬间,剌眼的强光闪了两三闪。啪的一声,早已吓破胆的要一肩头被一把抓住。

    “对女人不可以这么粗暴喔!”

    吃惊的回头一望。田所一如往常,抿着薄唇,圆鼓鼓的眼睛瞪着他。

    “钟卷先生,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啰!所有的经过我们都听到了!”

    瞬间,要一觉得全身乏力,嘴唇频频颜抖,想说什么,却激动得开不了口。

    田所抬手做个手势,从暗处跑出二、三位便衣,二话不说将要一戴上手铐。要一整个头脸像落汤鸡似的,沾满了血与汗。一位便衣拿出手帕帮他擦拭,另一位捡起掉在地上的绒帽帮他戴上。

    顶楼平台上的女子站起身来,帽子拿在手上,两根绿色的羽毛完全被折断。整理好散乱的头发,悄悄压住裙子撕破的地方。

    “没受伤吧?多亏你,我们已经全程录音,也拍下照片。大船的站员、‘米磨莎’的店员,没有人记得他,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钟卷这种男人,知道没有直接证据,一定会彻底否认的。你的戏演得太好啦!穿起制服是威严的女警官,换上便服又是个亮丽的大美人,真教人刮目相看。”

    田所对于女同事的奋力,以开玩笑似的口吻慰勉她。女警官拿出化妆盒边照着,边转过身去。西方,黄昏的天空一抹暗红的云彩轻轻掠过。田所眺望着,不禁想起脚步蹒跚,走向人生黄昏的善助老人。如果他知道这次事件的起因,归咎于他带回来的百宝箱。这位浦岛老太郎心中作何感想?田所觉得胸口相当沉闷。

    整装完毕的女警官大声呼唤,田所动也没动,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