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见到晴玉颇有些激动,脸上也换上一丝嘲笑的表情道:“怎么了?你了这些东西又能如何?谁不知道百姓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些事情你知我知,就是那些士大夫们也知道,可知道又能怎样?你又能对大宋怎么怎么样?做皇帝的照样是皇帝,做大官的照样是大官!”
晴玉摇了摇头道:“你染上了这个时代太多痕迹了,竟然有着这样的思想,看来我刚才的话就是对牛弹琴了。”
陆平有些恼怒地道:“哼,就你好,你这些无用的东西又能如何?你忧国忧民,你怜惜这些苦哈哈们,可是你又能做些什么?你只能夸夸其谈,只能像个女人一般喋喋不休地这些东西!”
晴玉鄙夷地看着这个有些暴怒的少年道:“瞧一瞧你,竟然发火了,你不是为黎明百姓发火,而是为了你那所谓的腐朽思想发火,我刚才对牛弹琴,我错了,对牛弹琴尚没有什么,可是你这样已经被这个时代酒肉生活所迷惑的人,连牛都算不上!”
陆平怒极反笑道:“的好,的好,我是连牛都比不上,那你呢?你又算的上什么?我看你这样就知道你只是一个只会梦话的白痴女人!幼稚,简单的可笑!”
晴玉“哦”了一声道:“很幼稚很可笑吗?那你给我不幼稚的。”
陆平一转身,他真是对这个理想主义者无语了,与其在这儿和她斗嘴,还不如走掉爽快,这要一个理想主义者就是喜欢把自己当成救世主,整着要把人间黑暗给消除,他没想到和他一起穿越到这个世上的竟然还是如此之人。
晴玉突然呵呵一笑道:“你别走,我还没问你话呢。”
陆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话可问的?我们两个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晴玉嗯了一声道:“不是和你这个,我问你,你真去参加那个什么太学吗?”
陆平道:“这是自然,难道我就不可以去吗?”
晴玉笑道:“我给你提个醒,据我所知,这些太学生有四五千之众,但是几年能直接授官的也不过两三人而已,你真的有把握能够脱颖而出吗?不要拿古人当傻子一般,聪明之人多如牛毛。”
陆平奇怪地道:“我还以为你多高尚的思想呢,没想到也是那么的俗,难道我去太学就一定为了做官吗?我学点东西不成吗?你这人怎么如此奇怪。”
晴玉摇头道:“我是为你着想,你若真是这样想我也无话可。”
陆平见她这样,自己还真没脾气,他猛然想起李清照来,对晴玉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入乡随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这人有些奇怪,但是不知奇在何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晴玉楞道:“我有什么奇怪之处?”
陆平摇头叹道:“你看,你自己还不知道,你的奇怪之处就是太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了,可以这样,你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晴玉看了看自己道:“我没有发觉什么不对的,我一样叫爸爸为爹爹,叫妈妈为娘,我每日话都很注意,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陆平解释道:“你不是话不对,而是那种气质不对,怎么呢,这样吧,你和李清照很是相熟吧?你把自己和李清照对比一下,就可以发现之间的区别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晴玉迷惑了一阵,轻轻地荡着秋千,也不话。
陆平脸上一笑,这个女人不简单,自己最好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看着正低着头的晴玉,摇了摇头,正要悄悄地消失,没想到晴玉又喊了他一声。
见到陆平不解的表情,晴玉微微一笑,轻轻指了指陆平的嘴巴。
她这一笑竟然颇为嫣然,恰似冰河回暖一般,陆平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巴,竟然还有饭黏在上面,他自嘲地笑道:“看来我生就是爱吃饭,连饭粒都黏上我不放了。”
晴玉却没有再和他话,又在荡着秋千,陆平自觉没趣,又转身而走。这一段时间,陆平可以清闲无事的,已经快临近秋季了,院子里的花儿大多已经凋谢,他就端着椅子坐在大树下,无聊了便看一看书,直到九月底开始去太学报名。
那个晴玉老是神神秘秘的,陆平自从知道她也是后世的后,挺想和她聊一聊后世的一些流行元素,可惜又对这个理想主义色彩浓厚的人有些怕,怕她逮到机会就像自己宣扬那些大道理,所以陆平也不关心她,就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见到一次面。
沈千里因为生意又远行了,所以去太学只能他一人了,不过这些他也对汴京有了一些了解,初到此地,以为汴京极为容易迷失,可是真要仔细看清了,便知道它的布局极为工整,有些类似现代城市的几环嵌套,每一条街道都分左右二边,街道虽然不宽,但是显得极为整齐。
这边乃是士子集中之地,绍圣时,当今皇帝恢复了三舍之法,这个太学监舍又开始扩张了,刚开始是有八十斋,每一斋又分五间房子,每一间可住六人,现在扩大到了一百五十斋,由于有等级之分,故而斋房不在一起,外舍住在偏东的舍居,这里人是最多,大部分的士子们都会在此,而内舍的士子住在偏西处,他们可以去西边的文华阁参阅古书,而且又有多名博士可询,算得上是特殊待遇了。
但是最好的便是上舍生,总共只有一百多个人的上舍生自然不同于外舍、内舍,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博学之士、纵之才,也是大宋未来的朝廷大员,所以太学对他们可不敢有丝毫怠慢,房子都是最好的布置,而且每月又有口粮之资,相对普通人家,也算的上一笔巨额收入了。
陆平本来准备步行而去的,刚好隔壁李府的门房赶着牛车要过新街,他就以车代步,穿过十里街道,边和那门房套套近乎,边观望着汴京居民的生活。
这些百姓们表情各异,互相的交流和贸易往来,整个汴京街道就像后世之中的城市一般热闹,各种不同种类的货物、不同类型的行业都争相地在这招揽顾客,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
这里便是汴京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未必过的很富庶,然而他们每日忙忙碌碌的,都会有着信念,要把生活过的更好。
陆平收回这些思绪,从皇扬门过去到了北边,这边人果然不少,早已经有十数个士子打扮之人站在这里了,站在大门旁边的也是一个儒士打扮的老者,看周围士子对他的尊敬便可知道其人必是一位大家。
门口站着一个像是太学守卫一般的人,穿着一身盔甲,见到陆平就道:“这里是太学,闲者莫入内!”
陆平忙道:“在下听今日可以报名入学太学,特来报名的。”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把那十数个士子和那老儒者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他们的眼色都很奇怪,像是看到一个胡闹的孩一般,而那守卫立刻推了陆平一把道:“胡闹,你可明白这里是太学!非嬉戏之地,速速离开。”
陆平奇怪地道:“怎么了?我难道就不能进太学了?”
那守卫刚想发火,却不料那个老儒生已经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道:“这位哥,老夫问你,你可知书明经,可知何为圣人?”
这个问题问的真是莫名其妙,他旁边之人闻言皆是或交头接耳,或沉默独思,何为圣人?
陆平也是很奇怪,但是他知道这个老者必不是一般之人,他问这话不定就是考校自己一番,当下便道:“在下幼年之时读过论语、孟子,知晓孔子之仁、孟子之义,至于何为圣人……以仁心待他人、以忠义为根本,可为苍生造福、为朝廷立功者皆可称为圣人。”
那老者笑了笑道:“你这话倒是漂亮,也罢,虽然太学生年龄有些限制,但老夫保举你进去考上一考,若是能过了那些考官之眼,你便可以成为最年轻的太学生了。”
陆平一愣,太学生年龄有限制?他并不知此事,然而朝廷确是有过限制,当年神宗时便下了规定,男子二十方可入太学,后来绍圣时又改为二十二岁,一直延续至今,故而他过来是报名太学,那守卫自然以为这孩是来捣乱的,要不是遇到这个老者,他定然会被赶走。
那老者微笑地看了一眼陆平道:“成与不成都是你的造化,与老夫无关,立一,带这位哥去里面找考官去吧,别是老夫保荐,先让他试上一番,老夫现在尚有要事,就不能陪诸位叙旧了,后日老夫便要南下,诸位便和老夫在南郊亭前一聊吧。”
陆平惊讶地看着这个老者远去,周围士子们都是颇为倾慕地看了看他,然后就有一个穿着黑色儒袍、看起来很温和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着陆平道:“哥姓甚名字?可是京城人氏?”
陆平点头道:“在下陆平,便是京城人,尚无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