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撑不住那就出来,不能勉强。”长琴道。
火中的风洛用已经烧成黑炭的爪子抬了抬,表示知道了。
火依旧在烧,里面的人皮肉焦黑,却死死咬着牙齿,没有放弃。
时玉一直在盯着他,怕他硬气过头,伤了根本。
好在风洛虽然急着要提高自己,但也没有急于求成,在感知到肉身撑不下去之后,立即自己出了火海。
被火烧灼的滋味很不好受,更何况是火灵。时玉见风洛被烧灼严重,立即让卓云风送他回了住处。
“这是药,记得喂给他吃下去。”时玉道。
风洛被送走,其他人久久没说话。有些人原本蠢蠢欲动,还想去试试,现在见到这阵仗,早已经打了退堂鼓。
“以后每天都要继续。”长琴道。
“嗯。”时玉点点头,准备收起火灵,这时时金却站了出来。
“我也想试试。”
时金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随着时金进入火中,杨长老也道:“我这一把老骨头,能不能也去试试?”
时玉不太清楚这对骨龄的要求是什么,所以直接看向长琴。
“可以。”长琴颔首。
得了长琴的首肯,杨长老也进去了。
“啊——”养尊处优太长时间的杨长老很久没有感到这么痛过,一声惨叫让大家不由都竖起了寒毛。
时玉也被吓了一跳,心里做好随时去救助的准备。
不过到最后,三人里,坚持时间最长的竟然是杨长老。
三位大佬都被火灵弄得惨兮兮的,所有人对于火灵的认知又加深了不少。
“这回应该没有人了吧?”时玉把火灵收了起来,摆摆手,“今天到此为止,大家去修炼吧。”
大家这才三三两两离开了来了,不过有的时候。嘴里仍然不免在讨论这事。
时玉原本想和长琴多聊聊接下来的事情,却在抬头间,见到现在水榭里的那道人影。
他也在看?
时玉有些诧异,不过却没过多打扰,和长琴一边说着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风洛、时金和杨长老每天都要经历这么一次煎熬。
因为时玉给他们调了药,他们身上的烧伤很快就会回复原,长出新的血肉。随着次数的增多,他们在火灵里呆的时间也渐渐增加。
这些进步旁人看在眼里,也不由跟着受到了鼓舞,修炼越发勤奋起来。
时玉注意到,温珩每日也都会在水榭边出现。不过两人还是没再有交集。
庄园里的雪化后,春天来得也很快。虽然修炼之人对于季节变换,早已经没太大感觉。不过看着绿意盎然的世界,时玉还是心情变得很好。
这天,天上正下着小雨。朦胧的雨丝,像是一层薄薄的烟雾,将这幅春景笼罩其中。
时玉举着一把鹅黄色油纸伞来到了水榭。
温珩正在写字。练字能静心平气,用来打磨心性也好。
时玉在檐下站定,没有贸然打扰。
“开春了,要出去看看嘛?”她语调平和,紧紧抓着手的伞却暴露了她的心绪。
屋内许久没有回应,时玉站了半晌,自嘲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吱呀”一声,门在这时开了。
时玉不由转身,却见他朝自己扔来一样东西,“送你。”
“啊?”惊喜措不及防,时玉正要看是什么,却又听他道:“有没有我的伞?”
“有的。”时玉递给他一把藏青色的,“没有想到你会同意出去看看。”
“明知道我不同意,你还来邀请,我也没想到。”
所以你老人家是觉得我诚意十足才答应的嘛?
时玉心想着,见他已经撑开了伞,和他一起走入了这蒙蒙烟雨中。
“今天诚哥的食铺开张,等下我们一起去捧个场啊。哦,诚哥就是我们厨房的掌勺。”
“我知道。”
“你知道他?我以为你除了身边的人,谁都不会去记。”
“……你喊了他五次。”
“是吗?不过你没有拒绝去捧场,我代替诚哥感谢你。”时玉喜滋滋道。
“……”
“人家到底是新开张,我们再顺便去买点贺礼吧。”时玉极力邀请道。
“我似乎没了拒绝的理由。”
两人出了庄园,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的人很少。偶尔又从两人旁边走过的,也会立即回过头来看他们一眼。
“他们肯定是觉得这对男女模样差别太大,倘若我再表现得有钱一点,他们可能会以为你是我包养的小白脸。”时玉笑道。
“以皮相看人,只能是庸人。”温珩并不介意时玉的玩笑。
“那我稍微好点,不会以皮相去评价一个人,可却喜欢好看的皮相。说起来,也是俗人。”说着,她指着前面的钟楼道,“我们上去那里看看吧。那里地势高,半座城都尽收眼底。”
两人踩着青砖台阶,一上钟楼,烟雨朦胧中的中都颇有雨中江南的味道。
细雨削弱了这座古城的沧桑,有些一股等待花开的寂静。
“真是失算。我见庄园里花正好,还以为外面也是这般。想带你来看活的春景图,结果中都还是这么灰扑扑的。”时玉很是遗憾。
“春景图?”温珩伸出手往雨中一弹指,“是这样?”
时玉就见到绿意飞快地朝着四周铺开,眨眼间,花开了半城。
“我的天!”时玉叫了起来,倒不是惊奇这景色,她抓着温珩的袖子,指着前面其中一家道:“你看那家人门口种着的芍药,现在都长得比房子还高,不会成精了吧。”
温珩一看,发现果然如此。
那芍药估计被养了许多年,神智混沌。今天被他这一激,竟然化出了神智。现在正朝着他叩首呢。
“这也是它的缘法。”时玉叹道。
“它以后小心翼翼藏着,说不定能熬到化形,离开这里。”
“真好。”时玉眼睛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有些亮,“温珩。”
“嗯?”温珩低下头,看着靠在栏杆上的人。
四目相对,时玉继续道:“你看,活着多好。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就和那株芍药一样,它说不定明年就要枯死,已经绝望了,却不想突然有这番机缘。如果它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