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把脸往下一沉,双眉一挑,细目圆睁,把槊往下一按:“元颖,此词曲有何不吉?”
众人看去,此人姓刘名馥字元颖,是曹操的老乡,沛国人。当初在合淝创立州治,聚逃散之民,立学校,广屯田,兴治教,功绩卓著,才华出众。
曹操大兵南下时,带来文官共有一百多人。因曹操认为大兵过江,就能得下孙权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带着这些人,将来得了江东后好安排地方官员,所以,曹操已命刘馥为扬州刺史。
可此时,扬州还在孙权的手里。
“丞相,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你怎能我们同东吴决战是无家可归呢?”
曹操火冒三丈,暗付道:“你一个徒有虚名的文人,竟敢在此胡八道!”
“元颖,我一时心念周公而发,意在叫下归心,并非是不吉利之言。”曹操耐心道。
“丞相,词意确实不吉利,且词曲忧郁难解,一曲既完,丞相又流下泪来,是大凶之兆啊。”刘馥不屈不挠。
“混账,你根本不懂,竟敢破坏我的诗兴!”曹操大怒。
曹操此时离刘馥不过五步之遥,一抬手金槊直奔刘馥的胸膛。他的武功本是名师传授,这些年又久经战阵磨炼,刘馥一个文官如何抵挡?更加没有防备,万没想到曹操拿槊刺他。金顶枣阳槊往前一扎,刘馥惨叫一声,就倒在船板上,死了。
众人皆大惊,一时愕然。稍微停了片刻,荀攸见机最快,道:“丞相,您醉了吧?”
可曹操心里明白并未醉,要不能唱出这首《短歌行》么?只是这刘馥确实太过不识时务,话直这是硬伤,也要看对谁不是?正当大战在即,却一再强调此战必败,曹操能不恼羞成怒?
但众人面前斩杀功臣却也并不妥当,荀攸一问话曹操便知是给自己个台阶下,当下把槊一扔,身子一摇晃:“醉煞我也!”
好似真喝醉了一样。旁边从人伺候,把曹操扶回宝帐。当然大家不欢而散。谁敢动刘馥?曹操没传话。曹操折腾了半宿,酒也醒了,想起昨晚之事也不禁心生悔意。亮之后,他命人请来程昱和荀攸。
“二位先生,昨夜我醉后误事,抬手一槊刺死了刘馥,太对不起元颖。今后,两位先生要监督于我,曹某应该戒酒。”
二人心想这不是找死吗?只能劝曹操道:“丞相,你也别难过,现在只有把刘馥的儿子叫来,多加封赏,厚礼安葬刘馥也就是了。”
“也只好如此。仲德,你把刘熙替我找来。”
时间不长,刘熙进帐,爹被曹操刺死,可还得给曹操跪下,流着眼泪道:“拜见丞相。”
曹操离榻将刘熙搀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贤侄,昨晚是我喝酒太多,误伤你父亲,现在已然追悔不及。人死不能复生,望你不要记恨于我。我将以三公之礼厚葬你父。”
“谢丞相!”刘熙本来想的是此番恐怕自己也难逃一死,但一看曹操态度,总算逃过了一劫,便道:“是我父酒后冲撞丞相,出言不逊,我怎能记恨在心?”
“好吧,我马上派五百军校随你护送他的灵柩回家乡人土安葬。待你孝满后,接替你父亲出任扬州刺史。”曹操大喜,心道老子不识时务,儿子倒挺乖巧。
“谢丞相。”
第二日,曹操亲自把刘馥的灵柩送出营外。回到中军帐中,值日中军官立刻进帐禀报:“回禀丞相,毛玠、于禁二位都督求,见。”
“奥?唤他二人进帐。”
毛玠、于禁走进大帐:“拜见丞相。”
“二位都督见我何事?”
“回禀丞相,军中大船只全都连接好了,旌旗战具也都准备齐了,听候丞相调遣,随时进兵。”
“好,待我亲去看看。”曹操显然对二人的办事效率大为赞赏。
两将陪着曹操来到水寨,登上中央大战船。曹操放眼望去,水师大营连绵不绝,蜿蜒数十里。布置得十分整齐,所有战船都用铁链连在一起,上边都铺着又厚又宽的木板。水浪往上一打,船身并不摇晃,兵士们一个个精神十足。
曹操非常高兴,传令道:“传我号令,众将全身披挂整齐,来到中央大战船上候令。”
不一会儿,众将施礼已毕,列立两旁,曹操道:“众位将军,我军马上要跟东吴交战,从今日起水军要服从毛玠、于禁的调动,战舰重新调整,江岸的马步军大营由我亲自指挥。江中的水寨和江岸大寨全都布成五方大阵,便于指挥调动。”
紧接着曹操又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阵法,将水师重新编队,陆上也做了相应调整,以求万无一失。曹操自坐中帐,又命曹洪为水路接应使,张辽、许褚为护卫监战使。
所有战将接令之后,曹操又吩咐毛玠、于禁:“你二人立刻操演水军,老夫与众将观战。”
“遵令。”
毛玠、于禁立刻手持令旗,指挥水军。炮响、鼓响、号响,水寨中的兵将候令出发。毛玠、于禁把令旗一摆,各路战船踏水而出。这时,西北风又紧了,战船上立刻拽起风帆,在江中冲波踏浪,稳如平地,兵将站在大船上任凭风吹浪打,各持刀枪棍棒,喊杀声震耳,却完全没有了水战的陌生。
这时,突然从水寨中冲出五十只船,在战船中来回巡视穿梭,高声呐喊,鼓舞士气。曹操心中大喜,手捻胡须,手指江东:“孙权儿,大破江东就在今日,这乃助我也!凤雏先生献计铁索连舟,果然渡江如履平地。周郎啊周郎,劝降于你是给你一条生路,你却如此冥顽不灵!”
曹操心中高兴:“传我将领,所有战船落下风帆,各归水寨,听候调遣,随时准备与江东决战。”
“丞相,我们虽生在幽燕之地,不习水战,可今愿在丞相面前讨一支将令,到三江口大营斩将夺旗,以示我军军威。”
曹操侧身一看,原来是河北降将焦触、张南。
“二位将军精神可嘉,可大船已然连在一起,拆解不便,我看还是不要麻烦了吧。”
“丞相,我们不用大船,只用舟。”
“舟?”曹操迟疑道,“你们生在北方,乘舟作战可不如江南水军。东吴兵将久在江中作战,不怕舟颠簸,两位将军可不要拿生命作儿戏。”
曹操还真关心他们,没想到这二位逞能。
“丞相,我们既然讨令,就有必胜之心。如若败绩,愿受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