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登高之日,马悍离开白狼城,前往辽东襄平述职。。。
飞燕翎已经正式成立,马云騄为骑将,赵英姿为骑尉,五十红巾女骑士全部纳入飞燕翎,再从汉戈部略通骑射的未婚少女中,挑选出五十人,组成飞燕翎一百女骑。由马悍亲任主训官,夏侯兰、乌追任辅训官,对新出笼的飞燕翎女兵进行实战训练。
不过,鉴于马悍即将赴辽东,这训练之责,暂交给夏侯兰与乌追了。
飞燕翎是成立了,但主官却并未最终敲定。马云騄盯着案上刚刚打造好的、还带着特殊金属味道的骑将印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捧回给马悍,表示自己还不能接受任命,必须先禀明父亲,得到谅解后才予以考虑。
看来马云騄也不算太傻妞,知道想让父亲同意那是万万不能,但至少应先禀报,让父亲知晓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再考虑怎么避重就轻的说服。
马悍自然同意,让骑尉赵英姿先负责起训练及组建工作。他从念奴口中了解到,现在这双娇可谓不打不相识,眼下关系相当铁,经常互相对练,晚上还有说不完的悄悄话,甚至同寝一室。让赵英姿暂代其职,马云騄非但不会不满,只会开心。
其实马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够让马腾同意马云騄留在白狼城,但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他的实力、名望、身份都还不够,所以还没到使用这个方法的时候。
马悍此次北上述职,因为人数受限,再三斟酌后,决定只率周仓、乌追及五十狼牙飞骑。再加上五十役夫押送人马所需粮草,以及各种赠礼共十辆马车上路。
当初离姬曾希望与马悍一同北上,不过那是去年的事,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白狼城四面皆敌,形势窘迫,自然是跟在马悍身边北上更安全。但时隔一年,白狼城早已今非昔比,拥有五千兵马,可谓兵强马壮。良将济济,马悍不找周边异族的麻烦就算好了,还有谁敢惹白狼城势力?因此,离姬还是呆在白狼城里最安全。
只带五十骑,看上去不多,但整个白狼城无人不知,他们的城主可是一敌四千的昆勃图鲁,他能平平安安的去,就一定能毫发无损的回。从白狼城到辽东。最常走的一条道就是顺白狼水北支,沿马首山道至柳城,再折向辽西郡治阳乐,进入辽东属国的昌黎。再经辽东无虑、险渎,最后抵达襄平。
但马悍经过反复对比,决定走另一条道:先沿封大水至辽东湾西海岸,然后沿海岸线北上。进入辽东属国的徙河,再向东行三百里至险渎,最后抵达襄平。这一条道明显比前一条道耗时短。至少缩短三分之一行程,但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路难行,所经之处,人烟稀少。
此前太史慈、田豫等也曾提议坐船到辽东最快,从沓氏上岸,足可缩短一半路程。但马悍认为必须亲自走一趟陆路,既为考察,也有军事目的。自己好歹是辽东骑都尉、辽西白狼城主,却连辽西都看不全,辽东都没走过,哪里说得过去?
趟过海路,走过陆路,才能做到心里有数。
就在这重阳登高之日,马悍一行百人,押着十辆大车,辞别众人,正式起程。
……
九月十六,出发一周,马悍已行出四百里,虽然路途很不好走,山深林密,道路堵塞。好在这片地区都属于文成县惯例管辖范围,当马悍拿下文成时,曾多次派专人勘察地形,绘制地图,对此地区的小道、山林、河流颇为了解。因此,能走在最正确、最快捷的道路上,半点冤枉路都没绕。饶是如此,每天也不过行走六、七十里,一周下来,还没走出辽西,距离第一个中转站,辽东属国的徙河,尚有百余里。
沿途所见,人烟稀少,无论汉民还是胡人都很少见。想想也是,若大一个辽西郡,不过区区四、五万在籍人口,加上不在籍的黑人黑户,顶多七、八万口,多半分布在几个县城及城池周边。其余穷山恶水、野兽横行之地,有多少人敢居住啊?这又不是漠北,凡有水草处,皆有部帐人烟。
马悍一路行来,此情此景,尽收眼底,心情越发沉重。辽西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发展的地方,道路不靖,难通商贾,山多地少,耕地有限,养兵五千,已经是极限。白狼城也好,辽西郡也好,都只是一块跳板而不是根基,那么,他与他治下数万军民,将要跳往哪里?他们的根基,又在何处呢?
领导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对马悍而言,未来的一年内,他必须要为自己的集团指明发展方向。明年就是公元194年,三国群雄,进入最为激烈纷争的年代,曹操、刘备、吕布、孙策……这些如雷贯耳的枭雄级人物,都将在这一年,或奠定自己的根基,或找到奋争的方向。
天下大局,谁先落子,谁就能占据先机。一步快,步步先;一步慢,步步撵。
时不我待,马悍,你必须要比他们更快才行啊——马悍用力攥紧拳头,为自己打气。
正当马悍苦思破局之策时,前方放出五里之外的十个哨骑,忽啦啦奔回一半,勒马长嘶,气喘吁吁报告:“禀城守,前方有十余胡骑在追赶一个骑手,正朝我们车马方向而来,第一伍的兄弟正盯住他们,是否拦截,请城守示下。”
马悍浓眉微皱,随即断然道:“不必拦截,放他们过来。车辆围成一圈,以十飞骑横于车前,其余四十飞骑,分散于左右翼,警戒半径为百步。胡骑若敢进入百步范围内,断其后路,尽俘杀之!”
五十狼牙飞骑及五十役夫,一路上早已经过无数次预演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案。马悍发令之声刚落,五十役夫便已在周仓的指挥下,有条不紊解下挽马的辔套,将十辆大车围绕成一个圈,车与车之间的缺口用简易三枪拒马封堵,役夫及挽马均进入圈内。而乌追则率四十狼牙飞骑分散于两侧约百步之距,骑驰穿梭,如狼群徘徊,看似散漫,实则暗藏杀机,随时可发动雷霆一击。
马悍则跳下用于乘骑的大青马,翻身骑上银箭,来回轻驰,手中血弓轻拂,修长的手指轻轻抹过箭羽,意有所待。身后十步,是替他捧着指天霸王枪的周仓,以及十名箭扣弦上,跃跃欲击的狼牙飞骑战士。
不多一会,前方地平线上果然出现幢幢骑影,扬起淡淡烟尘。随着距离拉近,就见一骑亡命狂奔,身后数十步外,十余胡骑紧追不舍,不时有骑士张弓射击,箭矢自逃亡者左右飞掠而过,好几次差点射中。
那逃亡者显然发现了马悍一行,顿时如见救星,拼命抽打马臀,向这边奔来。而追击的十余胡骑迟疑了一下,放缓马速,慢慢接近。这些胡骑显然也对散布两则的狼牙飞骑深怀戒心,但又似有所恃,因此不惮接近。
可是当十余胡骑接近车辆至二百步时,突然有人指着车辆上猎猎激风的旗帜大叫,声音充满惊惧,那群本显得有恃无恐的胡骑,如同惊马一下炸开,纷纷拨马奔逃。
马悍迅速抬手一箭射去,箭矢一闪而没,消失在视野,等再出现时,已穿透一匹马脖子,马上骑士被重重掀翻。
马悍的箭矢就是命令,四十狼牙飞骑闻镝而动,铁蹄雷动,翻土扬尘,破空刺耳的箭啸声不绝于耳。短短十数息,胡骑被射杀大半,负伤被俘二人,只逃走了四骑。这还是他们在二百步外就发觉不妙逃跑,若进入百步,必被斩尽杀绝。
那个逃亡者刚奔进百步,就被乌追率四个狼牙飞骑一涌而上,掀翻下马,生擒活捉。然后与那两个胡人俘虏一起扔在马背上,牵驰而回,远远便向马悍禀报:“禀城守,射杀八人,俘二人,逃走四人。获弓十具,马八匹。”
周仓扛着重枪,策马驰近,犹嫌不爽地嚷嚷:“可惜跑掉四个,这帮胡奴也太胆小了吧,二百步外就象见鬼一样逃窜,是不是乌追你露了什么马脚?”
乌追双手一摊:“不赖我,要怪你就怪它。”说着伸手向某个方向指了指。
周仓顺着乌追手指看去,正见大车上迎风卷扬的白狼猎头旗。这是白狼营的战旗,黑麻韧布为底,其上绣着一颗血牙森森的白色狼头,狼瞳镶着拇指大小的翡翠,随着旗帜滚动,瞳光流闪,极为逼真传神。
白狼猎头旗,白狼悍骑的标志,辽西境内,无人不知,无怪乎那群胡人望旗而遁。
周仓咧咧嘴,正想说什么,忽听一阵嘶哑的叫声传来:“马都尉!马城守!是你么?我、我是施彦,甄府的施彦啊!”
马悍闻声大讶,向声源处一勾指头:“把说话的人带过来。”
乌追闻声看去,正是那个被追杀的逃亡者,心下纳罕,这人是谁?竟然认识城守。
逃亡者很快就被押过来,尽管披头散发、满面尘土,脸上还有好几道鞭痕血印,但马悍还是一眼就认出,果然是施彦。
施彦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激动不已:“上苍保佑,竟得遇马君!请看在中山甄氏的份上,救救三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