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一个下晌,陈阿福穿着一件半新旧棉褙子坐在炕上,她在教哥俩搭着积木,楚姑娘在一旁跟李嬷嬷学着打络子。
或许时候发育受了影响,姑娘的手指关节总是不算很灵活,陈阿福便让她多打络子练习指关节。
现在的气已经有些暖和了,屋里只燃了一盆炭,连炕都没烧。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坐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冷。
陈阿福和姑娘不时被哥俩逗得咯咯直笑。
这时,外院的婆子呈上来一个镇南侯府的贴子,侯府当家夫人马大夫人明上午会来看望楚家大姐儿,同来的还有楚家大姐儿的大舅母马三奶奶,以及表姐马四姑娘。
镇南侯府,就是马淑妃的娘家。
陈阿福皱皱眉,他们还是来了。她对姑娘道,“马家明上午要来人看你,你就不要去上课了。”
侯府里请了一位专门教楚姑娘的老先生。
姑娘点点头,又继续打络子。
第二,陈阿福把姑娘打扮了一番,穿着雨过青色软缎袄和长裙,石榴红提花锦缎出风毛坎肩,袖边和裙边绣着缠枝梅花,包包头上插着两根玉兔簪。尽管没有上妆,但姑娘还是漂亮得不象话。
大概巳时,马夫人一行三人被领来了竹轩。
陈阿福牵着姑娘在上房门口等着。
马大夫人四十左右,妆容精致,胖瘦适宜,算得上美艳的中年妇人。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以及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
马大夫人是马淑妃的侄儿媳妇,荣昭的表嫂,也算陈阿福的长辈。陈阿福曲膝笑道,“马大夫人。”
马大夫人先看了看楚含嫣,就拉着陈阿福的手笑道,“楚少夫人,谢谢你,把嫣儿照顾得如此之好。”
陈阿福笑道,“嫣儿是我的女儿,我们母女情深,我当然要对她好。”
马大夫人噎了一下,又满脸堆笑道,“是呐,有你这样的母亲,嫣儿好福气……”
她的话还没完,马三奶奶就拉着楚含嫣流起了眼泪。道,“姐儿,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太好了,姑在之灵也能安息了。”
马四姑娘也拉着楚含嫣道,“表妹长得像姑姑,极是俊俏呢。”完,也抹起了眼泪。
楚含嫣吓得往后缩了缩,把陈阿福的手拉得更紧了。
陈阿福的眉毛皱了起来。
马夫人也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一家子还都是烂泥糊不上墙的货色,在家里就嘱咐了她们几遍,要徐徐图之,慢慢把姑娘的心哄过来,再跟楚家把关系搞好……怪不得那马氏嫁给楚令宣一点用都没有,侯府陪送了那么多嫁妆,本是希望她能给荣昭公主当个助力。结果一点忙没帮上,自己还年纪就病死了。可惜了那几千两银子,响声都没听到就全没了。
她强压力怒气道,“你们虽是姐儿嫡嫡亲的舅母和表姐,但第一次相见,也不要把姐儿吓着了。”
马三奶奶赶紧讪笑道,“哎哟,怪我。我是看见外甥女儿太高兴,也就顾得那么多了。”又道,“姐儿,你姥爷、姥姥,还有舅舅,都想你想得紧。”
几人进了厅屋,落座上茶。楚姑娘去给马大夫人和马三奶奶磕头见了礼,马大夫人从腕上抹下一对翡翠镯子给姑娘当见面礼,马三奶奶从头上取下一根赤金镶了一颗祖母绿数颗红宝石的孔雀长簪给姑娘当见面礼。
陈阿福猜测,那根孔雀金簪肯定是马府拿给马三奶奶,让她给姑娘当见面礼的。马三奶奶取下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马四姑娘的眼睛也十分不舍。
也是,马三奶奶全身上下所有的饰品加起来,也没有那根簪子值钱。
陈阿福又笑着从头上取下一根金雀簪给马四姑娘作见面礼,方让她有了些喜色。
陈阿福暗道,这样上不得台面又眼皮子浅的外祖家,更不能让姑娘跟他们接触多了。
几个人围绕姑娘起话来。马大夫人和马三奶奶着自己和家人如何想姑娘,如何盼着她快些回京。
陈阿福也没客气,了自己看到姑娘的第一眼她如此瘦弱得可怜,如何胆内向。自己如何绞尽脑汁给她做吃食,如何让她的性格变得外向起来。
陈阿福不能姑娘痴傻,那就只得她瘦弱了。
马大夫人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暗脑不已。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对陈氏客气。这陈氏不过是一个四品官的女儿,自己男人不仅是侯爷,还是国舅爷。可现在不行了,淑妃娘娘和荣昭公主自顾不暇,侯爷又跟错了人,被订上二皇子一党,不受皇上待见,更不受太子的待见。
侯爷就是想让她通过楚含嫣这条线,跟楚府把关系重新走起来。
马大夫人用帕子擦着眼睛道,“不瞒楚少夫人,都是那起子恶奴可恶,蒙骗了公主殿下,我们也是后来才听这些事的。哎哟,我听后,还心疼了好久……”
马三奶奶提议道,“我们大人话孩子们不感兴趣,嫣姐儿带着你表姐出去透透气儿。”
楚姑娘看看陈阿福,陈阿福冲她点点头,她便起身带着马四姑娘出去了。黄嬷嬷和妙儿则一步不离地跟着姑娘服侍。
马家几人第一次上门,陈阿福还是留了一顿午饭。
饭后,马三奶奶提出让楚含嫣回家里住几,姑娘的外祖母因为想姑娘想得犯了病。
陈阿福笑道,“嫣儿时候被恶人吓坏了,胆子特别。除了跟着我,从来不会单独出府。别住,连玩都不行。所以啊,从到大,家里的长辈就不许我放她单独出去。”
马大夫人挤出笑意道,“那是姐儿的外祖家,又不是别人家,还会害她不成?”
陈阿福为难道,“要不,我遣人去外院问问老侯爷?只有他老人家同意了,我才敢放人。”
马大夫人几人无法,只得等人去外院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