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来山东的目的是为了揪出文官集团中到底是哪些人在陷害他,白了平定山东只是顺道而为。却没想到除了兵不血刃的拿下登州之外,还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奇才。
到目前为止,修建铁路也只是一个计划,和一个政策。
皇帝下了圣旨不错,可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资金缺!
资源缺!
工人缺!
管理人员缺!
技术人员缺!
好吧,招商引资至少可以吸引一部分资金,资金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一些,曹化淳已经带人去开采铁山了,资源也算解决了一些。
但人才,远远没能解决。
眼前的王徵,对于苏白衣来无疑是个完美的人才。
第一,老家伙有执政经验,懂得管理;其次,懂技术。
铁路修建的技术不仅仅是路基桥梁这些东西,而是牵涉到很多方方面面。比如炼铁炼钢、比如铸造模具。
当然了,这些都是一些比较低级的技术。
真正的技术核心就一个地方:蒸汽机。
原理有了,怎么造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材料。蒸汽发动机的核心装置就两样,一是锅炉,一是气缸。
气缸在火车的运行过程中要连续不间断的做往复运动,对于材料的要求除了耐久性和高强度之外,还必须具有很好的尺寸稳定性。
通俗一点,我制造了一个蒸汽发动机,然后启动,然后活塞在气缸中不断的往返运动从而带动大轮运动,将热能转化为动能。但不能因为活塞的高强度运动造成气缸变形。
气缸的尺寸不能因为温度和其他因素发生巨大的改变变形。
这就是尺寸稳定性。
什么东西的尺寸稳定些好?
合金!
确切的是合金钢。
自己的弟子包二黑是个半吊子,除了会打铁外别的也干不了他伟大的事情,所以王徵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苏白衣在人才这一块的空白。
“王大人受惊了,来,本官敬你一杯!”苏白衣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王徵示意。
谁知王徵很不给面子。
圆嘟嘟的老家伙竟然端起了一杯茶,遥遥的朝苏白衣一拱手:“下官多谢苏大人,但下官不饮酒,失礼了。”
苏白衣讪讪一笑。
旁边的吏赶紧道:“苏大人有所不知,王大人于启二年洗礼,皈依主教,信仰真主耶稣基督,戒酒戒色,如同遁入空门。”
“啊……”苏白衣微微一愣,看着王徵道:“主教是基督教的一个流派,本官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的,其教派并不禁酒,也非禁欲!”
不喝酒、不吃肉、不造人,这不是主教,这特么是和尚,是佛教啊。
苏白衣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知识不够用。
王徵眼睛一亮,道:“原来苏大人也了解耶稣基督?”又道:“不错,主教并不禁酒禁欲,但王某认为若要心诚,必先戒掉这些身外之事。”
“好吧,王大人就以茶代酒吧,本官敬诸位!”苏白衣心里也在感慨。
厉害啊,我大中华文化果然是厉害,这么牛叉的主教传入中国才第一代,马上就被中国人改的面目全非。
世界上敢这样做的估计也只有中国人了。
阿门,耶稣保佑我!
苏白衣默默的在心里祈祷一句,目光落在了王徵后面的两个人身上,正想询问,不了王徵这老货再次出风头。
“诸位!”这次是王徵举起了茶杯,不是向苏白衣,而是向他身后的一众国际友人,感慨非常的道:“遭此厄难,全靠耶稣基督保佑,我等才可以全身而出,感谢主!”
“感谢主!”
“感谢主!”
苏白衣稍微愣了愣,然后苦苦一笑,我辛辛苦苦从渤海劫持毛承禄,然后费尽心机占了登州城,结果功劳全给耶稣抢走了。
好吧,我苏白衣不和一个神计较!
苏白衣站起来,端起酒也恭恭敬敬的和众人一起,了句:“感谢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想将一个接风宴搞成宗教仪式,只得生硬的打乱众人继续歌颂耶稣的话题,朝吏问道:“后面那二位。”
“哦哦哦,人失职!”吏笑着道:“这是水师参将皮匡龙和水师游击将军郑堂。二人负责驻防登莱水师,前次水师被孔有德使诈鲸吞,皮将军和郑将军也就……”
苏白衣的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来山东半岛本来就是寻找文官集团要置他于死地的家伙,这下好了,文官没找到,两个直接经手人却找到了。
这二位平时掌管登莱水师,当时三艘福船火烧商船的事情肯定和他们跑不了关系。
吏继续介绍除了王徵、皮匡龙、郑堂之外,剩余的还有登州同知、登州推官、经历、知事等数人,凡登州大政务官员基本上都在。看来这孔有德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啊。
“登州如今被朝廷重新诏安,各位暂时各司其职,将州府衙门管理妥当,等朝廷来了新的任命之后再定去留。”
“是!”众人朝苏白衣拱手。
苏白衣问道:“各衙门吏目还都有么?”
众人回答:“俱在!”
“行吧,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干活,将一应事务安排妥当,衙门要正常运转。”苏白衣一挥手,然后大家开始吃饭,气氛不怎么热烈。
可无所谓了!
对于叛军叛将自然要好好的安抚,可是对于这些本来就是大明朝官员的人,苏白衣就没有花费太多心思了,反正他们又不会反。
吃过饭之后,该撵走的全部撵走。
“皮将军、郑将军二人留下,本官有重要事务!”
“是!”
苏白衣将二人和十来名锦衣卫带往后堂,找个官老爷审案子用的大桌子坐下,手拿着一块惊堂木狠狠的摔了一下。
“啪!”
吓得皮匡龙和郑堂二人腿一哆嗦就跪了下来。
“咦!”苏白衣好奇的问道:“你们跪下干嘛,我只是试试这惊堂木有没有用!”
“哦,哦哦!”二人脑门都是冷汗,又唯唯诺诺的起身。
苏白衣再次“啪”的一声拍了下惊堂木,大声道:“皮匡龙、郑堂,你二人可知罪?”
“人知罪!”
“罪将知罪!”
二人再次跪倒在地,拱着手朝苏白衣:“苏大人,我等有罪,请苏大人治罪!”
“是是是!”皮匡龙浑身颤抖,声音也颤抖:“苏,苏大人,下官,下官,那日孔有德袭击水师,下官不该,不该饮酒。”
孔有德手上本来是没有水师的,兵变之后也只是在陆地上转悠转悠,但是最终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的将整个登莱水师掌控,靠得就是奇袭,和苏白衣占领登州的过程差不多。
恰巧那晚上晚上皮匡龙和郑堂二人喝得酩酊大醉,不少士兵想要反抗可是找不到领头的人,所以水师尽数落入孔有德手中,而皮匡龙和郑堂酒醒之后就到了登州城的大狱里。
“饮不饮酒先不,本官就问一句。为将者弃军而走,在咱们大明朝是什么罪责?”
“这个,这个!”
“大人……”
二人差不多彻底崩溃了。
弃军,在明朝是个很大的罪,受到的惩罚也很重:当事者弃市,家产籍没家人流放。
“大人饶命!”
“下官再也不敢了!”
“别!”苏白衣淡然的道:“大家同为三品官,称下官似乎也不妥当。你们的罪责到底怎么定本官没有兴趣,不过本官有几句话要问你们,务必实话实,若是有所欺瞒,不需别人,本官今日便可籍没你们两家!”
“是、是、是……”
“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了,都站起来吧!”苏白衣让人给二人每人一个板凳,然后轻轻地敲着桌子,淡淡的道:“上个月二十六日晚,据我所知登莱水师尚未落入孔有德之手,是也不是?”
“是!”水师参将皮匡龙道:“回大人的话,孔有德攻陷水师,是这个月初八的事。”
“很好!”苏白衣道:“那告诉本官,既然水师在尔等手中,为何二十六日卯时黎明之前,于登州以北的海面上攻击一艘商船?”
“啊……”
“这……”
皮匡龙和郑堂面面相觑。
然后脸色同时灰白!
人在做在看,自己做过的事情,终究会找上门来。
“不!”苏白衣微微笑,道:“让我猜一下!肯定是有大人物找到你们二人,让你们当即出海去海上劫烧那艘二千料的商船,是不是?”
皮郑二人再次面面相觑。
“还不交代,你两个傻货,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苏白衣冷哼一声:“当时那个大人物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不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恐怕你们二人也不知道。”
“何,何事?”皮匡龙眼皮一跳问道。
“就在大船被你们烧了的第三,朝廷就接到山东巡按御史王道纯的奏疏,孔有德攻陷了登莱水师。”苏白衣淡淡的道。
“不可能!”皮匡龙愕然:“登莱水师明明是这个月初八才被孔有德得逞!”
“所以啊!”苏白衣敲着桌子慢慢悠悠的道:“登莱水师陷落,是人家早就算计好的,不然也不敢往朝廷那边上报。
换句话,初八那无论是你二人喝醉,还是孔有德袭击水师都绝非偶然。这背后,仿若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布局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