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青年切齿咬牙,狠生唇齿间。“我做什么,你都没有满意过!”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充满艳红熔岩。
“你于牵牛星唤来冥君,你以为冥君只带走向日葵?你以为冥君为何如此爽快答应你的要求?你以为因为你面子大,老太婆我余威还在?你以为冥君是在给牧剑山面子?”
废婆气得发抖,咔咔声中,寒冰自脚底漫出,瞬息冻结整个大瘪山,连气味都给冻住。“冥君在你的帮助下,牵牛星那些躺在棺材里的老怪,近半被带走!”
青年被冰封下,欲言而不可得,憋得浑身通红胜火。冰层下熔浆在怒吼,蒸汽弥漫整个空间,大瘪山形同一个大烟囱。
“你的妄为,惊醒所有老怪,你觉得他们现在怎么想?!”
“你死,不紧要。我死,你妹妹怎么办?!”
“……”
轰隆隆隆……
地剧颤,大瘪山喷涌熔岩火柱,贯穿际。
火山灰遮蔽日,刺鼻硫磺味与犯呕的粪便味交融,令人窒息。抬手数息不到,便见手上沾染秽物粉尘。黏糊糊,臭烘烘,难以洗脱,臭味持久。
“他们谈崩了?!”道牧脸色大变,原先强势气息,因此减弱大半。
“替你雪仇家恨的条件不变。”饕皇不悲不喜,身体依旧瘫在鹿角椅上,自持语气淡淡,“寡人只能替你保下三成幸存者。”
饕食国百姓生死,关乎他阴德,换取升机会。饕皇怎会原因报下所有人,哪怕他真有这个能力。
“八成!”道牧应声。
“四成。”饕皇伸出四根手指,做出让步。
“七成。”道牧亦做出让步。
“五成。”饕皇弹出最后一根手指,笑容愈加灿烂。执手掌对人,不给道牧回应,又道,“莫要忘了,你的第一个条件,可是不低。寡人日后因此要面临一个古老的牧灾组织,牧灾人要比牧道人难参多了。
除却五成幸存者因业力太重无法逆转,剩下五成多的幸存者可正常活下去。
这已经非常对得起,你这次伟大的牺牲。”
道牧凝思不回,见他原地踱步,时而看饕皇,时而看门外。此时,他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阵阵杂闹喧哗,闻道恐惧悄然弥漫饕皇城。
“瞧这汹汹架势,你真能保得住五成幸存者?”道牧手指向,外界情势严峻,五成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苍巅秽云混杂火山灰,如墨水不断滴入水缸,朝着四面八方汹涌而去,遮蔽日。只怕过不上几日,整个饕食国都在其笼罩之下。
“寡人掌控触角,他还能翻不成?”嗤,饕皇不屑一笑,反转位置,“更何况,他毕竟是人,再怎样也是人,还有点人性。”
闻言,道牧立马停下脚步,双手紧握成拳,不停颤抖,目光决然,“成交。”
大瘪山,一发不可收拾。如道牧所预料那般,绵延四面八荒。
修仙者们都已离开饕皇城,直奔大瘪山。没了修仙者坐镇,安全感全无,吓得人们躲起来,不敢轻易出门。
一连过数日,人们都在等消息,两个消息。一是,修仙者们是否传来捷报,二是,织府是否大批来人。
然,现实多是令人失望的。自修仙者们前往大瘪山后,再也没消息。自道牧一人来到饕皇城后,织府就再也没人莅临。
没了办法,人们又开始将希望寄托在深入皇宫的道牧。可,自道牧进入皇宫,半个月已过去,人们觉得好似过了一甲子那么漫长。
一日,蹲点的人们看见道牧的幼兽,哞哞怪叫中,独自绝尘而去。
“恐是道牧已死,其幼兽这才惶恐而逃。”
“嘶,此幼兽回归织府,定会带来更多织府的仙人。”
“这似乎是一线希望,就怕道牧并非织府弟子。”
“……”
人们内心再燃希望,于是又等半个月。希望火焰逐日消灭,绝望弥漫整个饕皇城。
又是一日,忽传一阵惊嗡鸣。秽气宛若拍的沙尘暴一般恐怖,侵袭饕皇城,荡得屏障阵阵涟漪。
倏忽间,皇宫冲一股气,穿过屏障,散开秽涛,欲拨开秽雾见青。然,此时地充斥秽气,早已陷入混沌。
饶是屏障过滤,也阻碍不得那股粪坑中燃烧硫磺的味道。人们都,这股味道从地下传来。
“看!”
蹲点的人们,看到一人自皇宫腾空而起。乍眼一看,赫然是失踪已久的道牧。再一看,道牧已消失得无影踪。
下一刻,道牧已来到大瘪山内部,火台前。
“寡人一时疏忽,竟让你吞食万余修仙者,火参本体更被你融合大半,看来只得杀了你和我的本体,才可罢休一切。”
锵,决刀出鞘,几刀挥落,嶙峋的石壁,变得光滑如镜,“先道体果非寻常,你,这把决刀能否一刀果了你的命?”道牧竖刀在前,吐气一吹,决刀颤吟,嘤嘤不绝。
“你倒是心大,跟道牧签下命契。”青年黑烟缭绕,下半身融入火台,上半身赤红如烙铁,双眸漆黑如洞,袅袅生烟。“你保得住外面那些人?”
“触角为我掌控,除却大瘪山,你连其他火山都控制不得,你凭什么跟我斗?”哒哒哒,饕皇走到悬崖边。
见他手中决刀一抖,大块熔岩落下,咚咚作响。火台下已没了熔浆,森幽幽的火山洞,时而咕噜一声响,看到一丝火光罢了。
“釜底抽薪,垂死挣扎?”
“怎不叫你那死老娘帮你?她不敢吧。”
“你现在有多少人恨不得手撕了你?”
“……”
饕皇多年怨气浑厚,一开口便喋喋不休,言语羞辱青年。
“你怕,你怕她出手?”青年淡语打断饕皇喋喋不休,“放心吧,她不敢。千年修道,不及一夜成魔。兢兢克克参悟道,她怎么可能会为一孽子毁了自己道行。”
饕皇被拆穿心思,脸一红,那双不属于他的血眼,闪烁红光,没了无尽的绝望,唯有放肆的侵略。
“你不配拥有这身先道体,这双眼睛的精髓,被你这脏东西掩盖住了。”青年扭动脖子,叽咔咔响,一把抓住头顶植株扯下。
饕皇闷哼一声,未给饕皇反制,植株已被青年放入口中咀嚼。咔哧咔哧,口齿淌血,不知是青年的,亦或是植株的。
“当年,本道降得住你,今日亦能。”咚咚咚,青年一边咀嚼吞咽植株,双手一边捶胸,如在打铁炼钢,赤红身体渐黑,身体抖出一块块渣。
“道牧人狠城府深,我倒是很佩服你,敢与他交易。本道甚至怀疑,此子跟我娘有某种交易。”咚,右拳猛地一下,冲击心口,心口凹陷。一块废石自背后飞出,撞击山体,整个大瘪山为之一震。
“啧,低级的心理攻伐,对寡人无用。”饕皇语气却没之前强硬,心咯噔一下,回想起来,道牧的确很妖。脑门忽然一阵清凉,心慢慢静下来,想到命契毫无漏洞,不由轻笑,“命契岂是玩笑?”
“你不好奇,为何决刀可为你所用?”青年手撑火台,筋肉暴起,条条绽绽,棱角分明,整个火台剧颤,“道牧脑中似有什么东西,明明你感受到,却看不到,更捕捉不到。你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青年抬头,抿嘴微笑。“咔嚓”一声,下半身缓缓拔起。
“……”饕皇忽觉手脚僵硬,通体冰凉,青年得对,他总觉道牧脑海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灾厄编年书,你可曾有耳闻?”青年拔地而起,赤身一抖,抖尽一身污秽,探手虚空一抓,熔岩聚作一身道袍。“牧灾人,牧道者,奉为仙笈的灾厄编年书。”
“若道牧可控灾厄编年书,寡人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饕皇不惊反笑,“以道牧的修为,挺多为灾厄编年书的寄主。想要催动灾厄编年书,哼,还不如寡人地化升,持书笑傲三界。”对于命契,饕皇有十足的把握。当年,饕皇便是与青年签下命契,活至今日。
“若有我娘我妹相助呢?”青年隔空一拳,只取饕皇门面。“虽然这个可能性很……”
饕皇早有警觉,瞬息闪躲一旁,大瘪山豁开一个大口。
“若真如此,那你真可悲。”饕皇冷笑盈盈,仗刀冲锋,瞬至青年面前,决刀残影漫,封住青年所有退路。“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老老实实让我吞食。”
“嗯,本道很是赞同你的观点。”青年笑脸如歌,像个孩,“所以,你跟我一起走吧。”双手均凝剑指相对,叮叮叮,剑指对决刀,竟破不得青年一道皮。
“你活在梦里吧?”饕皇身影颤颤晃晃,分身遍布,每个都像是真。攻势如啸,决刀如水,密不透风。
青年犹如礁石,扎根原地,剑指双动,不紧不慢,却一次次破解饕皇攻伐。
咔擦,火台终究无法承受其重,崩碎成粉。饕皇内心难免一揪,这是生他养他之地,就这般毁了。
“吼!”眼眸摇曳血焰,决刀吐气如舌,一刀一刀挥落,大瘪山根基动荡。
青年剑指凌厉,不输决刀分毫。一加一岂是等于二,恁般简单?
轰隆隆……
大瘪山不堪重虐,终究坍塌。大量石块砸落,皆为搅成粉末,汇聚漫漫尘涛。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