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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亲眼目睹

作品:这个宫廷是我的 作者:miss_苏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651

    如嫔抬眸凝视月桐,目现诧异,“姐姐怎么了我方才没听错,姐姐在抽泣,是不是”

    月桐一惊,赶忙别开头去,抬高肩膀,在面颊上慌忙蹭了蹭去。

    她自己都不确定,她方才是不是情不自禁落泪了。她只是明白,她若当真落泪了,这泪痕不能叫如嫔给坐实了去,否则她害的将不仅仅是自己,更会连累到四喜和月桂他们去。

    事出突然,月桐反应得急,一切都是本能来的,却不知道她自己只要这样一个动作,便实则已是落了痕迹去。

    如嫔垂首,掩住了然的神情。

    她方才不过是试探,实则并未听见月桐的抽泣声儿去,却一试就中了,当真是一切全都在她意料之中。

    从那日这月桐好模样儿地在皇后娘娘跟前提起她身边儿人手不够,到月桐终于说到月柳身上去,再到皇后娘娘反倒将月桐给指到她身边儿来伺候,她就知道这里头必定有缘故。

    观察了这么几个月,就算储秀宫上下都是铁板一块,叫她撬不开什么来,不过好在她心细如发,从小到大又都是看着人的脸色长大的,故此这点子察言观色的本事终于帮上了她的忙,叫她瞧出了月桐心事的苗头来。

    今儿一试,竟真的叫她给猜中了去。

    她掩住神色,便是轻轻一叹,“姐姐心善,必定也是为今儿那只老八哥儿的事儿难过呢吧想来也是,姐姐毕竟是储秀宫里的老人儿,伺候在皇后娘娘跟前的日子长,那便跟皇后娘娘廊檐下的那只老八哥儿情分也深了。”

    “姐姐恋旧,舍不得那老八哥儿,也同样舍不得从前的时光,舍不得那些旧时光里的人和事儿吧”

    月桐心下微微一动,忙道,“嫔主子误会了,奴才岂敢奴才这会子已是被指到嫔主子跟前伺候,那奴才这会子便一心伺候嫔主子,不想旁的人和事儿去。”

    “奴才方才心下有些不得劲儿,是为了嫔主子您。毕竟昨儿好端端的是您诏封的大喜的日子,结果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奴才心下就觉着有些堵得慌,总觉仿佛这背后是有人故意想给嫔主子您添堵似的。”

    如嫔也不反驳,这便一笑,赶忙伸手握住了月桐的手去,“姐姐说得对,我也是因为这个事儿,心下堵得睡不着去这储秀宫里从来都是齐心协力的,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儿去,可是偏我搬来之后就出了事儿,还赶在我诏封当日这便什么都指向我来。”

    “若单只是有人看不惯我诏封晋位之事,只是想来给我添堵,那倒也罢了,我能忍得下这口气去。可是这事儿却累得皇后娘娘伤心落泪去,这却是我扛不住的”

    如嫔说着,已是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去,只是竭力忍着,这便用力抽气,“皇后娘娘是护着我,怕我怀着身子的时候儿遭遇什么不测,这才将我归拢到储秀宫来一起住着。”

    “想想古往今来,有几个嫔妃能住到皇后娘娘的宫里去养着胎的这自是皇后娘娘对我的情谊去,是顾念着我们是母家同族姐妹的缘分去这份恩情我是怎么都报不完的,可是我还没等报答皇后娘娘的恩德,这却反倒出事儿,倒先惹了皇后娘娘伤心去我真是惶恐又自责。”

    月桐便也跟着叹了口气去,“谁说不是。”

    夜色如厚重的纱帐,层层叠叠,隔在两人中间儿。两人便是面对面着,可是因为殿中并未掌灯,故此便都因这厚厚的夜色隔着,而不敢说将对方眼里的神情都能看分明了去。

    如嫔悄然打量月桐好几眼去,一时心下也不能踏实,这便缓缓道,“我今儿瞧见月柳在皇后娘娘寝殿门外的月台上跪了一整天去。这寒冬腊月的,那月台上的石头冰凉冰凉的,她竟肯就这么跪着,皇后娘娘也竟容得她这么跪着去,瞧得我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月柳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腿脚原本是最怕受凉的,她这么跪了一整天去,倘若落下病来,那影响的便是一辈子啊”

    听见如嫔说到月柳,月桐的神色倒是转了一转。

    如嫔细细地瞧着,月桐的神色有些复杂,内里微微有小小的轻蔑,却也终究转到了微微的痛快去。

    如嫔便重又垂下眼帘去,“虽说我瞧着都觉着有些不落忍,不过该怎么说呢,姐姐可别看轻了我去我心下却反倒是有些高兴的。”

    月桐倏然抬眸,“嗯嫔主子这说的是”

    如嫔想了想,轻轻摇头,“我啊,你别瞧我面上脾气好,可是终究年轻,心下有时候儿也是压不住气儿的。”

    “从打我进宫以来,每日早晚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储秀宫上下自然都是知情达理的,可是说巧不巧,我偏偏叫月柳给冲撞过几回”

    这事儿月桐倒是也知道。月柳三年前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女孩儿,在储秀宫里还粗使着,偏月柳命好,不像月桐当年还碰上星楣,受过些磋磨去,而月柳来的时候儿就剩一团和气了,故此月柳的性子要更活泼些儿。

    也是因为月柳是这样活泼的性子,故此皇后主子才叫月柳去照看那老八哥儿去的。

    月桐垂首听着。

    如嫔这便叹了口气道,“我也小心眼儿了,这便心下颇为介意月柳那几回的态度。虽然我早听说皇后娘娘宫里的官女子身份也都金贵,可是我忖着,官女子就是官女子,再怎么金贵,也不该在当时还是贵人的我面前放肆。”

    如嫔将月桐的手又握了握,“姐姐可别笑我。”

    月桐赶忙道,“奴才怎么会呢实则奴才心下也是有些跟月柳计较的终究皇后主子跟前伺候的差事有限,便总有些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也总想往主子跟前来这个月柳就是的,借着伺候八哥儿的机会,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前院来晃荡,还时常抢了差事去办,就是想让皇后主子瞧见她去”

    如嫔便轻轻松了口气,“既是如此,那今儿的事儿,姐姐和我便也都不必太堵心了去。”

    月桐这才缓缓勾起了唇角来,“嫔主子说的是。”

    月桐伺候如嫔重又躺下,月桐将如嫔的被角掖好了,正要起身到隔扇门外去的时候儿,已是睡眼朦胧的如嫔忽然轻轻地笑了声儿,拉了拉月桐的手,打着呵欠说,“那老八哥儿,该不会是姐姐动了手脚吧就为了教训月柳去,是不是”

    月桐便一震,忙道,“嫔主子”

    可是话音未落,如嫔却已是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倒叫月桐一时间无法分辨方才如嫔这句话是清醒着说的,还只是梦呓了去。

    月桐怔怔看着如嫔一会子,这便赶紧抹头出去了。

    夜色浓稠,重又将一切遮盖起来,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是皇后娘娘所养的鸟儿出事儿,鸽子房的太监们不敢怠慢,没过两日便将查出来的蹊跷,悄悄地告诉了四喜,由四喜来定夺该不该奏报给皇后娘娘。

    四喜听了那缘故,也不由得愣了愣神儿。

    “它肚囊子里有药味儿怎么会呢给它喂的食儿,都有专人盯着呢啊。”

    鸽子房的太监忖了忖,轻声道,“小的琢磨着,兴许有两个道儿。”

    “其一,是那谷子自然还是谷子,只是谷子却被人动了手脚,用药给泡过了。而现在又是寒冬腊月的,鸟笼子上都扣着棉罩子呢,便是那股子有味儿,却也轻易透不出来;再者咱们人的鼻子,到这寒冬腊月的,也都冻得不好使了,又隔着棉罩子,这便闻不出来。”

    “其二,就是喂给八哥儿的虫儿有问题。譬如这虫儿本身是吃过药的,表面儿上瞧不出什么蹊跷来,可是虫儿进了鸟儿的肚囊子,消化开来,这药就间接地将鸟儿给药着了”

    四喜便一咬牙,“你们从八哥儿肚子里掏出的那些东西,可存好了那药味儿可散尽了没”

    鸽子房的太监赶紧道,“哪儿敢呐知道要紧,这便都用油纸包给裹住了,味儿必定不散。只是有点儿恶心,怕叫您老膈应了去。”

    四喜皱眉,“都什么时候儿了,还顾得上膈应不膈应赶紧给我,我有用场去。”

    四喜拿了那小油纸包儿,出门就奔御药房来。

    御药房专门管着宫中使用的药材,这些药材连太医都过不了手,故此要查药味儿,自然是御药房的太监们的鼻子是最权威的。

    只是单凭药味儿是否能闻出什么来,更何况这是鸟儿肚囊子里头已经消化过了的药味儿,其实四喜心下也是有些打鼓,不敢作准人家御药房的太监能不能给辨认出什么来的。

    可是四喜却没想到,御药房的太监上鼻子一闻,便打鼻儿了,“哎哟,怎么又是这药味儿啊”

    四喜一听,这事儿仿佛有门儿

    四喜便忙问,“爷们儿,您这是闻出门道儿来了您快说说,我有急用”

    那御药房的太监自然是不敢怠慢四喜,这便叹了口气,“不满喜爷您说啊,我可是只希望再别闻见这药味儿,躲得远远的才好。就是因为心里烦它,这便反倒将它的味儿给记住了。”

    四喜便一眯眼,“什么事儿啊”

    那太监摇摇头,“就是当初华妃娘娘那档子事儿呗。华妃娘娘自己个儿的药不吃,结果不知道怎么给倒手到李贵人那边儿去了。李贵人吃错了药,竟给吃病了好些日子去。”

    四喜的头皮也一麻,“华妃李贵人”

    四喜心下第一个念头是怎么着啊,这是华妃阴魂不散是怎么的华妃的人都死了,竟然她的药还跑到储秀宫里来,药死了皇后娘娘寝殿廊檐下头挂着的老八哥儿去

    不过四喜却也随即就冷静下来。

    怎么能够啊

    四喜深深吸口气,十二月的寒气儿从他牙齿缝儿一直冰到心里头去。

    这么说竟是李贵人

    一个刚进宫一年的小小贵人,这是得多大的胆子再说了,皇后主子养的鸟儿怎么招惹她了,她这是凭什么

    四喜是想着回储秀宫奏报给廿廿的,可是他转念一想这时候儿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不能惊动皇后主子才行。

    他心里头寻思着事儿,回到储秀宫,只迎面儿这么一眼,就叫月桂给瞧出来了。

    月桂左右瞧瞧,伸手扯了四喜一把,将他给引到她所居耳房去。

    官女子与太监之间也要避嫌,况且月桂一向谨慎,这便是从未有过的事儿。只是今儿事出特殊,月桂才没顾得上那么多。

    只是她不知道,月桐自打发现那晚月桐与四喜月下相对,这便留了心眼儿,从窗口瞧见他们两个有些鬼鬼祟祟地往后去,月桐便跟了出来,远远坠着。

    那耳房,原本正是月桐与月桂一起住着的,故此月桐自然对一切都熟。

    当亲眼看见月桂拉着四喜进了耳房去,还将门给关上了,月桐便有些五雷轰顶,站在原地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耳房里,月桂扯着四喜追问,“你今儿去鸽子房,是不是查着什么了快与我说说”

    此时两人这般的相对,倒叫四喜有些心跳加速,他便故意放慢了语速,只想着能这样与月桂多相处一会子。

    当他慢条斯理将在鸽子房、御药房的一番话都说完,已是过了不短的工夫了。

    守在外头的月桐,迟迟不见四喜出来,便只觉一颗心越发地冰冷下去。

    从前,在她眼前,月桂还是百般抗拒的。她瞧得出来,这便心下对月桂还存着一丝感念,甚至是愧怍。

    可是这一回亲眼看见月桂主动拉着四喜进她的房还这么久都没出来,月桐心下便对月桂所有的情分,都在这一刻,断了个干干净净。

    她心下生起寒意,想过就这么叫人来将他们两个给堵在屋里这便是捉了个正着,叫他们怎么都分辩不了的

    只是终究这会子皇后主子临盆在即,若是惊动了胎气,那她也担待不起。

    她便深深吸气,按捺下那念头去。她终究冷冷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