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
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从他手指缝间留出去的小玩意,他不在意,可对于别人却远非如此。
玄影不敢奢求其他,能意外得来一条发带和赏赐的药瓶,这些就足以让他视若珍宝。
若非珍惜至极,他又怎么会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又是打杀又是落崖,依旧将这两件东西护得比命还在意。
可惜……
任凭玄影再怎么小心,到最后只需要谢逸潜的两句话一个动作,就能将发带和碎瓷片丢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玄影蹲坐在床脚,这才意识到,他不过出去一夜,之前还在的东西,除了主上以外,哪里会有人随便动。
纵然如此,玄影却还是气得浑身发抖,眼角因为气急溢出两滴泪花,却固执地粘在眼角不肯滑落。
“干嘛乱碰我的东西,是主上就可以了吗……定然不给了,让我再去哪里找回来……”
玄影一时间委屈的厉害,嘟囔几声终是没忍住,抬手狠狠在眼前抹了一把,抽了抽鼻子,转身翻到床上。
他的动作幅度大了些,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痛袭来,可就算玄影疼得龇牙咧嘴,也没能将他的注意力引来。
玄影在床上胡乱滚了两圈,手臂几次抬起蹭在眼角,很快折腾的双眼一片通红。
这样犹不解气,他伸手抓过被子,抖开蒙到自己头上,不一会儿就团成一团,再不动弹。
“属下生气了,真的生气了……还我宝贝嘛……”
生气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几句话里,包含的是满满的鼻音,到最后直接多了哽咽。
第31章 骨痛
等到玄影当时的气劲过去了,虽然仍是心疼被丢弃的宝贝们,但也着实没有办法,只想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安慰自己总能得到新的。
几年不行,几十年还没有吗?
只要还有命活着,总是有希望。
能得到主上赏赐,抑或只是一个不要的贴身物件,这就足够了。
而在这之余,玄影就难免去纠结谢逸潜的动向。
说来也是奇怪,之后的接连四五天里,他不仅再也没见到谢逸潜,就是照顾他的黄魅,都好像刻意似的避开提及主上。
偏偏想起当日从影卫口中得知的,在玄影昏过去后分明是主上抱他回来……
虽然有点自作多情,可玄影难免会想,这是不是说主上对他没有原先那样厌恶了?
怀着这样的一份心思,玄影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只管等在自己的屋子里。
是日后去拜见也好,还是等着主上亲临也罢。
总之玄影没在敢去想争抢或者试探,按照天仞等人的警告,老实待在屋子里养伤。
……
又是三日过去,谢逸潜仍旧不曾来过玄影这里一次。
夜,黄魅接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任务,美名其曰活动筋骨。
他只和玄影提了一句,便丢下只能卧病在床的半残废,头也不回地窜走了。
留下玄影平躺在床上静默许久,竟是不知道露出怎样一副表情了。
窗外夜色渐深,许久不曾轮值的玄影也受到了新作息的影响,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起来。
然而随着他的睡意渐深,整个人逐渐陷入昏沉,窗外冷风袭来,又丝丝顺着窗子缝隙钻进来。
“唔……”寂寥的夜色中,并不显眼的屋子里,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却露出一些不大对劲的表情。
玄影好似陷入梦魇,眉头紧紧皱起,冷汗无意识地顺着额角滑落。
而他自己也是左右晃动着脑袋,哪怕没能醒来,但大抵也是不好受的。
细细看去便会发现,玄影掩在薄被下的身躯,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尤其是看到他的下躯,两条本来平直的腿一点点曲起来,到最后竟惹得玄影弓起身子,用两只胳膊将双腿圈住。
直到窗外不知什么东西碰到窗子,突然发出一声轻响,玄影倏尔睁眼,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偏偏再细看时,他的眼中分明还是刚睡醒时的朦胧。
“唔!”玄影还没彻底清醒过来,不想膝上猛地一顿,之后便是密密麻麻地阴寒感侵袭而来。
玄影瞳孔一紧,意识回笼后才发现自己现在是怎样一种姿态,而最能引人注意的,无疑是膝盖上的不适。
回府这么长时间,玄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恢复不少,内伤也在各种天材地宝的疗养下缓慢康健。
可是玄影真的没有发现,他的膝盖骨出竟然还出了问题!
这是第一次。
可膝盖上的骨痛很难忽略。
饶是玄影受过不少苦头,但随着那股寒痛一股股地涌来,他也是疼得冷汗涔涔不止。
半晌,玄影忍不住闷哼一声,又赶紧咬住下唇。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撑着四肢爬到床脚坐下去,实在受不了膝痛只好紧紧圈住借以缓解。
过了不一会儿,玄影又伸手扯过不远处的薄被丢在自己脑袋上,任由其滑下来,这才继续用下巴抵住膝盖,抱膝而坐许久。
偏偏当窗外月光渐渐明朗,这才发现玄影脸上竟然出现两行清泪,若非他的牙齿咬住下唇,恐怕还要溢出来几丝啜泣。
而玄影早已经在心底唾弃自己不知多少遍,真是越活越回去,怎么动不动就哭了呢?
他胡思乱想着,竭尽全力想要忽视膝盖上的骨痛。
但眼中泪腺怎么都不受控制,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砸在膝盖上,晕染开一片。
许是伤痛牵制了他的思绪,让玄影也变得脆弱起来。
他悄悄地奢望着——要是主上能来看看他就好了。
只是溺于骨痛的玄影并未发现,从他被寒痛惊醒后,他窗外的一道黑影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也将他的动作和神态一并看了完全。
至于谢逸潜是怎么抽风走到这里来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留下来看完玄影全程反应,也是出于本心使然。
称不上高大威武的人抱膝蜷缩在角落里,偏大的薄被又将他完全包裹住,只留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谢逸潜只是站在窗边,透过半开的窗子往里看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这样的玄影,心中波澜不惊的同时,能想到的竟是那人会有多软……
是软的。
尤其在脱光了身子靠在他榻上之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再羞耻再不愿,可行动上依旧利索得很。
亲得羞涩,抱得矜持,说话细声细语,动作微弱之极。
谁能想到,堂堂影卫之首在床上会是那种样子。
哪怕只有两次,甚至第一次时谢逸潜的记忆都是模糊,但如今想起来前几天那一夜,谢逸潜还是难免生出三分回味。
只是再一阵夜风袭过,谢逸潜眼中的笑意被一抹薄凉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