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忍着剧痛,慢慢地抬起头,一双如寒星般冰冷的眸子狠狠地瞪着死不了,一脸残酷地道:
可是,我还是不大明白,我的模样应该和尚香一模一样的,甚至连我们的亲生母亲都无法分辨我们究竟谁是谁。
为了达到更加逼真的效果,甚至连我手中的这把红颜之剑,我都是去找的同一个铁匠师傅从同一个炉子里打制出来的。
这两把红颜之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它们甚至在同一个地方都在同一时间崩出了一个相同的缺口。
我自信,在这个世间,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真的尚香了。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在最后,居然还是被你给看出了破绽,就像刚才你看出火龙燮其实并不是白轻候一样。
有一点我觉得实在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看出这其中的破绽的?难道这个破绽真的那么明显吗?
此刻,她的那处断臂仍然还在流着血,侵染着缠在上面的那块布条。
甚至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连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虚弱起来,飘飘渺渺的,犹如黄昏的时候农家茅屋上飘起的炊烟,甚至是轻轻一口气,就可以将这一切吹断。
但是,她仍然在极力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虚脱殆尽的身体倒下来。
她甚至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痛苦,看见她脸上的那些因为痛苦而流出的冷汗。
看着她这副故作冷静的挣扎,死不了忽然冷笑了一下,然后,瞬间移动到她的面前,突然出手点住了她肩头的几处穴道,替她止住血。
接着,又猛然一拍她的后背,因为疼痛的缘故,她的嘴巴忍不住张开,而在这张开的一刹那间,死不了就将一丸药扔进她的嘴里,冷冷地道:
嘿嘿,你这女娃子其实也不用感谢我的,我这么做并不是想救你,我只不过是不想你死在我的面前而已。
既然我号称是死不了,那么,我就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不管你是中毒死的也好,失血过多死的也好。
到这里,他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女人,眼睛里忽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光。
那是一种爱恋和崇慕的光,那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可是,谁都明白,这种异样爱恋的,仰慕的目光绝对不是对眼前的这个冒牌的尚香而发出来的。
他是对……
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与尚香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长相与尚香有着惊人相似的女人忽然触动了他隐藏在内心差不多有二十年的感情了吧。
在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长相之后,死不了好像一直都在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让它在这个女人的面前爆发出来。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压抑得很勉强。
最后,死不了像是很痛苦似的,努力地吞了一口口水,背对着她,用一种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惊恐的口气道:
嘿嘿,你这女娃子的一点儿都没错,你的长相不仅与那尚香一模一样,你的剑也与尚香毫厘不差,恐怕就是尚香自己也难辨真伪。
可是,你却忘记了一件事情,一种重要的事情,剑的形状虽然可以被模仿,但是,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灵性却是无法模仿的。
听到这话,那个冒牌的尚香像是有些讶异似的,看着死不了大声道:什么?灵性?你剑也有灵性?
这个时候,一旁观战的老不死像是也已经感觉出了死不了产生的这种异样似的,忽然转过身来,将死不了按倒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他又径直走到那冒牌的尚香面前,将她全身上下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然后,不停地点了点头,道:哈哈,像,实在是太像了,怪不得死不了这个老子一见了你这女娃子就有点儿魂不守舍的。
当然,这也难怪了,当年在掷金山庄的赌场里,要不是因为他突然分神跟那个女人勾三搭四的话,那我们也就不用在这个暗无日坟墓一般的甬道里呆一辈子,给人家当看守坟墓的奴隶了。
哼,我就是不明白了,那个叫做尚香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居然值得你如此得奋不顾身忘乎所以?
他的这些就话像是对面前这个冒牌的尚香的,又像是对死不了的,还像是在对自己的。
他又走到这个冒牌的尚香的面前,用一种也不知道是讥诮还是冷酷的口气冲着不停地打哈哈道:
哈哈,其实呢,我刚才跟死不了那鬼东西所的那番话呢,都是胡言乱语的,你们千万不要当真呀。
其实,你们也是知道的啦,我这个人呀,话就像是放屁一般,既然是放屁的呢,就千万不要当真了。
如果以后让别人知道了我们这名震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嗜毒怪双药奴之所以会留在这坟墓一般的甬道里给人家当奴隶看守坟墓,是因为当初栽在女人的手里的缘故的哈,那玩笑可就闹大了呀。
他一边,还一边不停地在这坟墓一般的甬道里来回走动着。
他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拿眼角的余光去瞄那与尚香长得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缓缓地道:
其实呢,这个剑呀,也与人一样,都是有生命的,人往往可以在最凶险的时候露出自己的本性,而剑也会在它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时候显现出灵性的。
听到这话,那个冒牌的尚香满脸的颓然之色,摇摇晃晃的,几乎又要跌倒,然后,看着老不死,冷冷地道:那么,我究竟错在哪里?
老不死忽然起身,用脚尖从地上挑起那柄跌落一旁的断剑,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了半,然后,摇了摇头,道:
哈哈,其实呢,你错就错在,不该轻易拔剑出鞘,架在火龙燮的脖子上的,因为对于像尚香那种归云庄庄主的身份来,并不是一个轻易拔剑的人。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刚才你拔剑出鞘使出的那一剑的确很厉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我所见过的剑法之中最好的一个。
但这异样的夸赞并没有让那个冒牌的尚香觉得高兴。
她甚至有些恐惧,她所有的自信心好像也已经被这话完全击溃了,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剑就是在出鞘的那一刻显现出了灵性?
老不死点了点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那截断剑一点点地揪断,就像是在折段一根树枝般轻松。
然后,他折剑的手突然倾斜下来,手中的断刃的碎片便如流沙一般,慢慢地倾泻下来,在昏黄的火光下慢慢地飘散。
一切安然如常。